我以为我会秒答‘社交范围缩小了也无所谓,没有其他的朋友也没关系’,然而认真思考了会儿,我想说的却是:“我还有除了望舒你以外的朋友吗?”
“诶?!居然?!”没想到望舒倒是像极为吃惊的那般张大了嘴巴,“可是那其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不管是大学时代,还是进入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后,你都有不少朋友的啊,私生活也挺丰富的……”
“对啊,我的私生活确实挺丰富的。跟我上床的女人都爱跟我说,受够我这种把性当做安眠药的女人了。”
“……是忘不了我的缘故吗?”望舒的语气低沉下来。
“啊,真是的,你怎么比我还自我感觉良好,是我自己想要和她们做才做的,要是我能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人也不会这样!”
“……诶……?这就是说,要是你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对啊,所以你快点去找一个比你更好的人给我……”因为不想听到望舒除了否定以外的回答,我这么说了后立即低头接着说,“但是……如果望舒你觉得因为你导致我的人生发生改变了的话……那就负起责任来,怎么样?”以我以往的风格根本说不出这种话,更不要说为了配合氛围而自动降低音量了,简直羞耻的要死,但我还是用声如蚊蚋的声音说了:“我可是把话放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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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从望舒那里等到回答,等我抬起头去看望舒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望舒并没有看着我,察觉到我的视线后,她同样是把脑袋转到了一边,只是如奶油一般细腻的侧脸染上了一层薄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会说这种话的人了?”
那是属于望舒的我不管听多少次都会觉得耳根发痒的声音,但是这一回,我觉得那声音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拉扯着我,让我产生了一种突然无法支配自己的尴尬感与错乱感:“因为在望舒你的影响下,我学到了很多。”
那个面对枪林弹雨都神色自若的望舒,竟然因为我脸红了吗?面对这样的事实,我有点承受不来。
然后又是属于我们之间长久的安静时间。
还是我先开口:“……换个话题吧……”
“要换吗?”
望舒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中,她的声音听在我的耳朵里,简直是甜腻的有点过头了。而且这个距离,闻到的望舒的味道也好好闻……这个女人,上辈子是魅魔吗?听着她的声音,闻着她的味道,我都有些不敢看她了。
我自顾自地说:“我记得当时望舒你的脑袋被激光轰去了一半,我的记忆应该没有遭受过修改才对,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了我的问题,望舒站起来就要把我放下来。一感觉到她要松手,我立即像八爪鱼那样抱在她身上,急起来:“你干嘛?”
“给你看看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望舒无所谓地耸耸肩。
“要多久?”离开了望舒这个热源,虽然有一件带望舒体温的外套,只穿了一条裙子的我在这样一个大晚上,下半身可是很冷的。
“一下下就好。”望舒再度揉了揉我的头,语气风轻云淡的好似又恢复成了之前我所熟悉的那个望舒。
于是我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手脚放下来。
望舒从怀里拿出了一把枪,那是非常古老的勃朗宁手/枪,我在人类联盟的古董店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这类枪没有id认证,谁都可以使用,谁都可以拿来杀人。
我觉得望舒如果想要杀了我,凭这样的一把枪是不够的,自杀……结果我刚这么一想,我便听到了枪支解除安全装置的声响,望舒将枪拿到手后立刻拉了保险,直接朝自己的脑门开了一枪。
“砰!”
身体的反应先于我自己的思考,我一把按在望舒握枪的手上,随后才意识到我与望舒所接触的地方迅速被血濡湿。
我抬头一看,望舒右太阳穴的地方已然开出了一个小洞。
晚了,一切都晚了。
我只顾着大吼:“望舒,你在干嘛?”我的声音搞不好比望舒刚刚开枪的声音还大。
好似被我吓到了,望舒的神情怔了怔:“我只带了这把枪。”
我这才意识到望舒并没有死,她确实是在向我演示她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仔细看那个伤口:开枪的距离很近,有些发丝都烧糊了,跟血肉熔在一起。
最关键的是,这个深度,绝对够对大脑造成致命伤了。她伤口处的血混合着脑浆正在疯狂地往外涌出来,一点也没有回流的意思。
望舒握着枪的手一直在抖,不知道是因为反震的缘故还是因为开枪打自己脑袋觉得疼了。
我觉得应该是前者,因为大脑虽然能够替其他组织感受到‘疼痛’,但本身是不具有‘疼痛’的组织。
正在我想着是先止血还是先把子弹取出来的时候,望舒已经像是掏耳朵那样,用手把子弹从脑袋里挖了出来,自然,那又是一手的血,她的语气很平静:“没事的,它自己会好起来的。只是比普通伤口愈合慢一些。”
我看着她,这一刻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望舒一点儿也不着急,她甚至朝我笑了下:“可能你很不愿意相信,但我确实是在那件事之后才知道我就算大脑或者心脏被搅成了一堆碎肉,我也不会死。那其你应该知道人类联盟早年间为了增加人口实行了允许跨物种杂交的政策吧?杂交是保留优秀的性状,其中外貌不属于必须保留的选项,但是我是被保留了人类外貌的……像我们这种‘杂种’,神经细胞以及心肌细胞都可以再生……当然,更重要的是,从那时开始,我发现我的意识似乎已经并不是以我的大脑为基础诞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