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都一并安排妥当了。
看一眼霍决,他戴着耳机似无所觉,正漫不经心翻看一份投标书。
毕竟客观状况摆在这儿,时闻没那么莽撞,也没那么不知好歹,默了默,还是接受了。
深冬昼短。
入夜后,天穹震颤,雪越下越峭厉,下了车,连骨头缝隙都被寒风吹彻。
向西几公里离开安城,邻市的路况没那么糟糕,保持车距驶入温泉度假村,酒店就藏在雪山下一片静谧松林里。
全柚木榫卯结构的仿宋建筑群,四方院落围湖而起,兼具浑厚大气与精致婉约的中式风格。
这处园林酒店颇有名气,打着高端沉浸式的噱头,收费甚是离谱,时闻只听过没来过。现在是温泉旺季,房源应该相当紧张,顾秘书却轻易就将整个南院包下,让他们得以相对独立地与外界隔开。
前台侍应装扮得古色古香,披羽毛缎斗篷,簪花懒梳髻,为他们提灯引路。
氛围营造还挺写意。
就是为着这写意,周围的灯点得实在太暗、太朦胧了。
时闻夜间视力不太好,遗传性的,她爷爷就是因为视网膜色素变性而导致的晚年失明。时鹤林早年带她做过基因筛查,别的都没什么问题,就是夜视功能差了点儿,并不影响日常生活。
湖心廊桥是座拱形桥,两端低,中间高,侍应姑娘步伐密,灯光很快像抛物线一样落了下去。
时闻走着走着看不清脚下,下意识伸手要去扶旁边的栏杆。
结果栏杆没抓住,只抓住一缕风,手腕拧了一拧,反倒被别人抓在手中。
“有台阶,看路。”霍决稳稳攥住她手腕,今日第二次出声提醒。
刚从暖气充盈的车厢里出来,半个掌心相扣,他的拇指摁在她软绵绵的手心里,紧贴着微微发烫。
没等时闻挣脱,霍决就主动松开手,冷声向后示意,“把灯给我。”
垫在末尾的另一个侍应连忙将灯递过去,走在前面的小姑娘也闻声停下等候。
橘黄色的光晃了晃,犹如涟漪一圈圈在脚下晕开,像夜泊船上的不安定感。
“看得见么?”霍决行在右侧,左手提挈一盏马灯,不远不近照在彼此中间。
时闻心脏跳得快了些,点点头,就着灯光的相连,视线慢慢往下落。
他的手骨骼修长,食中两支勾着铜铸提手,盛着光似的,手心稍稍朝她的方向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