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邵虞猛地回头,可影卫长下手太快,地上的女人已经没了声息。骆邵虞坐在桌案后,案上平铺着几封书信,还有被烧得只剩一角的地图。书信是从洛妃宫里搜出来的,地图是从甘夏的大宫女苏苏手里抢救下来的。信上的字迹骆邵虞再熟悉不过:“洛姐姐,我已经将逃跑的路线熟记于心,不日便可动身。”“骆邵虞并未怀疑,我马上就能成功了。姐姐为助我获得自由这般费劲心力,甘夏感激不尽,必定永远铭记于心。”“姐姐看到这封书信时我怕是已经出京了,此去一别,恐再不复相见,姐姐多保重。”嘱咐洛妃保重,那他呢?如果失去她,他又该怎么办呢?他在发现甘夏不见了之后,便一直不眠不休地找她,如果不是洛妃动了杀心,他怕是再也见不到甘夏。骆邵虞记得甘夏逃跑前十分乖巧,他一直以为那意味着她态度的软化,以为她在考虑接受自己了。那段时间他高兴极了,可谁知道,这只是一种伪装罢了,是为了离开他不得不做的委曲求全、虚与委蛇。骆邵虞苦笑着想,她那时尚且如此,如今待他这般好,又是为了什么呢?是害怕自己发怒吗?还是像上次一样只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为逃跑争取一丝希望?想来也是,他本来打算用金锁链拴着她,若她不这样委屈自己,怕是早就彻底失去自由了。骆邵虞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甘夏亲昵地与他嬉笑怒骂的画面。“就、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想、多看两眼。”“怎么,想捆住我呀?不用捆,团团整个人都是陛下的。”“皇帝陛下,请您认清自己的身份,您是我夫君,不是我爹!”“又嘲笑我。怎么,皇帝陛下希望我被弄丢了呀。”“我知道错了,夫君,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往日种种,竟全是假象。都是骗他的。甘夏她……怎么忍心呢?骆邵虞觉得自己从天堂坠入了地狱,一颗心被撕扯地鲜血淋漓。骆邵虞拿着盒子走进殿里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甘夏还在酣睡,她张开手脚,霸道地霸占整张床,嘴里咕嘟咕嘟地说着什么,然后翻了翻身,又安静下来。小模样可爱地要命。骆邵虞坐在她身边打开盒子。里面是那串金灿灿的锁链。骆邵虞拿起来,良久,握住女人纤细的脚踝,“咔哒”一声套了上去。套牢了。真好,甘夏再也不能离开他了。真好啊。她逃不掉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他身边,就这样陪他一辈子,哪怕心不甘情不愿,也得与他白头偕老。床上的人忽然皱了皱眉头,嘤咛一声,腿不老实地蹬了蹬,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她要醒了!骆邵虞慌忙把链子解下来连盒子一起丢进床底下。不可以!他不能这么做!甘夏现在还会对自己笑,赖在自己怀里撒娇,会软软地唤他“夫君”。如果他这时候锁了她,揭穿她所有的谎言,她会不会又回到那种对他冷若冰峰的状态?这些他从来都不敢奢求的事情,成为了现实,哪怕是虚幻的泡沫,他也不敢戳破。他宁可自己骗自己,活在幻想里,也好过那种求而不得的苦日子。甘夏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还没完全清醒。这人冲他张开手臂:“骆邵虞,要抱。”骆邵虞弯腰环住她,下巴放在她肩头,轻嗅她身上的淡淡香气。罢了。这就够了。他知足了。甘夏揉揉眼睛,嘟囔着问:“什么时辰了?”“卯时了。”甘夏呀了一声:“该上朝了,我帮你更衣吧。”骆邵虞摸摸她的脑袋。他真想告诉她不用这样兢兢业业,她只要温柔点对他,他就已经很开心了。“不用了,团团再睡一会。”甘夏不满意的噘嘴巴,揪着他的衣领道:“不让我帮你更衣,你想让谁来?你的宫女吗?”她打了个哈欠,撑着精神也要从床上爬起来:“以后你的衣服我帮你穿,别让其他女人碰你,知道了吗?”骆邵虞嗯了一声,由着女人拿着衣服一件一件往他身上套。甘夏是新手,而皇袍又很繁琐,穿得并不舒服。可骆邵虞就是想惯着她,他很珍惜也很享受,这是她第一次给他穿衣服,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甘夏拿着腰带从男人身后穿过,就好像投怀送抱一样,慢慢摸索着给他收拾好,然后磕磕绊绊地梳好头发,带上发冠,又画蛇添足地拿自己的眉笔给他描了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