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果然比外面冷,上午在台东还跟个蒸笼似的,下午进了山,只要太阳被云层挡住,就是一阵阵凉风,比24度的空调还好使。
到了露营的营地,丁溪和简彧去租了三套帐篷回来,怕夜里下雨,他们选了个离水有点距离的半山坡扎营,虞浅蹲在帐篷前面,拿着说明书上看下看。
颜航放下手里的东西,笑了笑,走过去。
“行了给我吧。”他说。
看星空。颜航从陵园回来,先去派出所还了车,插着兜一个人慢慢走回家里。
人还没走到家呢,微信就收到马兴的转账记录,今天这一趟不用他花油费和过路费,一共赚了200块钱,虽然不多吧,但这属于他的秘密小金库,也足够心满意足。
颜航把这笔钱转到他自己名下的银行里,锁上手机。
这张银行卡里面的所有钱他都不打算开销,能攒就攒着,等到将来装修房子的时候,总能用上。
兜兜转转,他又想到之前九堡铺发大水之后,他把那张卡交给虞浅的情景,原本好好的走在路上,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瞬间又升起那股没由来的烦躁,站在路口,他甚至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拔腿冲到虞浅家跟他打一架。
什么人啊,一天到晚他妈的在他脑子里晃悠,傻逼吧。
这个烦躁劲儿一直到晚上睡觉前都没有消减,晚上,他拉开沙发床,在自己家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小漂亮已经在沙发床的角落睡着了,她今天跟着跑了一天的长途,累得没空闹腾,闭眼就睡。
颜航坐在沙发边上擦头发,一开始还慢慢的擦,擦了两下,越擦越烦,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变得粗暴,直到把自己的脑袋揉成一个炸毛的刺猬,他才放下毛巾。
就是烦。第二天一早,颜航开车带着虞浅回九堡铺,他要还车给马兴,虞浅要回家一趟看一看钟大丽。
开车到九堡铺门口,颜航看着老男人开车门下车的动作,又有一种冲动把人给锁回自己身边。
“我突然有点理解我妈的病了。”颜航扯了个笑,“我现在也这样,总觉得一秒钟看不见你就难受。”
“别粘人了小孩儿。”虞浅够着手从窗户摸摸他的脸,“我陪着大丽姐吃顿午饭,你忙完了来接我,咱们一起回家。”
“嗯。”颜航朝他笑笑。开车从爱河边回小区地下停车场的这一小段距离,颜航无数次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用余光迅速瞥过坐在他副驾驶上的长发男人。
一遍一遍地确认这人是真的在他身边,再也不会离开。颜航发誓,如果坐在他副驾驶的这玩意儿不是他爱到要死要活的男朋友,他一定会扯着虞浅的领子跟他打一架。
最好能找点什么东西给他脑袋上开个瓢,看看这人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什么。
“你每一天都在操心什么?”颜航是真的有点生气,“你才不到三十岁,大好的人生在你面前,因为豁牙这么个玩意儿,你就也开始操心死后的事儿了?”
“不然呢,不然我想点什么好?”虞浅笑得勉强,卧蚕漂亮地在眼下,靠在头枕上望着他,“想想我这个祸害是怎么差一点就害死你吗?”
颜航转过身子,因为过于激动,胃狠狠抽了一道他才说出话来:“这也不是你的错,吸毒的是虞深,打我主意的人也是虞深,从头到尾就不是你,你怎么就是祸害了,你凭什么就把自己定义成个祸害,屁都不放就单方面从我身边离开?”
整个鼻腔到喉咙都酸涩厉害,他得废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话来,在这狭小的车内,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不知道该怎么样剖白一颗真心,才能真的让他爱的人放下所有顾虑踏踏实实依靠在他身边。
“虞浅!”他望向虞浅眸子深处,盯着他眼中自己愤怒的倒影,眼前渐渐模糊,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我都管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了,我还差你一个吗?”
颜航喘息地靠回椅背上,半张着唇缓了几口气,从刘海之间看着挡风玻璃上越来越大的雨瀑,缓了很久,才觉得胸口没有那么疼。
“我求你。”颜航没再看虞浅的反应,只是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小酷哥不想哭得难看,于是慢慢低头把脸埋在臂弯里,音量越来越低:“我求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个小孩儿,我能扛事儿的,我不是说说玩儿,我真的能——”
他颤抖着呼了一口气,“——能管你一辈子。”
这一晚上情绪大开大合,颜航到现在已经不大分得清真实和梦境,台东雨季的雨经常突如其来,没有征兆,而他的生活也是阴一会儿晴一会儿,总也抓不住规律。
他总是在突然失去,也在突然获得,一颗心空一块又被填满,填满后又被无情挖去。
颜航有时候真庆幸他是个无比稳定的性格,就这样还能承受得住所有,没有被逼疯。
但至少,他慢慢咽下几口唾沫,一颗心终于逐渐踏实地回落。
跌跌撞撞的,十九岁的小酷哥终于还是抓住了他最珍贵的幸福,不至于真的可怜到连这么个他最爱的男人都留不住在身边。
“看我一万眼了。”虞浅眼皮有点肿,干脆闭目养神,“怕我跑了吗?”
“怕。”颜航说。
虞浅苦涩一笑:“不跑了,我保证,你要我写保证书还是发誓都行,天塌下来我都不想再离开你了,真的。”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颜航咬了咬牙。
老狐狸两指并拢,贴在自己唇上色1情无比地来回抚了一遍,然后微微吐出舌尖,用那两指摸上颜航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