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好意,薛某心领了,但此次夜袭敌营事关整个并州战局,甚至关乎我大唐国运,薛某身为并州副都督兼独松峰统兵主帅,我必须亲自领兵以振士气;另外,都督的密信你们也看了,上面说今日率军进攻太原北城门的是拔延兀,他乃敌军北营主将,昨夜没能拿下独松峰,今天转头就回营主持攻城事宜了;也就是说,咱们若出兵夜袭敌军北营,就势必会再次跟拔延兀对上,此人不仅统兵能力一流,更兼有一身万夫难当的武艺,如此心腹大患,薛某必须为我大唐将之除掉!”薛万彻眼露杀机道。“都督想除掉拔延兀?这怕是不大可能吧,此人乃敌将北营主将,在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下,不一定会亲自上阵的。”闻达出言提醒道。“薛某若不去,拔延兀确实不一定会亲自上阵,但只要薛某去了,他就一定会露面,反正此番前去夜袭敌营,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舍命一搏,若能拉上突厥第四勇士拔延兀垫背,也算没辱没薛某银镗无敌的名号!”薛万彻战意高昂道。没想到薛万彻竟生出了与敌将同归于尽的心思,史大义等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副都督,末将还是觉得你不该以身犯险,毕竟”“行了,此事薛某心意已决,无需再议!”薛万彻冷声喝止。见薛万彻不听劝阻,史大义、闻达等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集体陷入了沉默,短暂的僵持过后,史大义一咬牙,直接冲薛万彻单膝抱拳的跪了下去。“史都尉,你这是做什么!”薛万彻脸色阴沉如水,显然是没想到史大义竟会突然给自己下跪,“副都督,既然你下定决心要亲自领兵夜袭敌营,末将自知劝不过,只能依你,但末将希望你也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史大义一本正经道。本以为史大义是想劝自己不要亲自领兵,见对方并不是为了领兵之事,薛万彻顿时来了兴趣:“哦,你且说来听听。”“咱们一共只有六千可战骑兵,冲破山下敌军封锁后再兵分两路前去夜袭敌营,即便侥幸能成功,事后要想再杀回独松峰,那是绝不可能成功的,末将此言,副都督可认同?”并未直接言明自己所求,史大义拐了个弯问道。薛万彻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基本上认同,毕竟突厥人也不是傻子,只要咱们领兵下山冲破了封锁,他们不但会出兵追杀,还会全力防备着我们杀回来;到时候即便我们侥幸袭营成功,撤退时遇袭的两座突厥大营也同样会派兵追杀,届时面对敌军的前后夹击,别说杀回独松峰了,恐怕全都得命丧当场。”“既然副都督自知袭营后再无杀独松峰的可能,那末将希望你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史大义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不是说不阻止我率兵袭营么!”薛万彻冷眉微蹙。“不,末将的意思是,希望副都督在率兵袭营成功后,就不要再冒险杀回独松峰了,因为根本杀不回来,与其做无谓的牺牲,还不如想办法保全自己以待日后杀敌建功!”史大义耐心解释道。“哦你是想让薛某袭营成功后,率领残兵败将保命出逃?”薛万彻语气骤然变冷。“没错,末将知道副都督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亦不想背上逃兵之名,但眼下战场形势如此,副都督别无他选,与其白白牺牲性命,何不保全有用之身以图日后!”史大义耿直苦劝道。“副都督,末将觉得史都尉言之有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不论朝廷还是并州,皆是用人之际,像您这样出色的将领,不该轻易枉送了性命。”“说的没错,若副都督不答应史都尉所求,我们今天就是抗命受死,也绝不同意你亲自领兵前去犯险!”“请副都督答应史都尉所求!”各种奉劝之言先后响起,闻达等在场诸将效仿史大义,全都朝薛万彻抱拳跪了下去。看着眼前跪地恳求的众人,薛万彻冷漠的双眸中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欣慰,但脸上并未表露出什么,他皱眉故作沉思了片刻,最终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众人所求。解决了内部分歧后,薛万彻当即便与众人制定起了出兵计划,在一番商议后,最终确定由薛万彻、闻达、张楚、甘兴四人于今夜子时率六千精骑下山;其中由薛万彻和甘兴率领三千人奇袭敌军北营,闻达、张楚率领三千人奇袭敌将西营,待袭营成功后绕开太原城一路往南逃,争取与李靖所率领的北征援军汇合,然后再合兵杀回来。出兵计划制定完毕后,薛万彻走至史大义身前拍了拍对方肩膀:“史都尉,我等率骑兵下山后,独松峰所剩一万多名将士就交给你了,你们的任务是在坚守住独松峰的同时,不断出兵袭扰,尽量拖住山下驻守的三万敌兵。”“副都督放心,末将知道该如何做,只是”“有话但说无妨!”,!“万一在北征援军到来前,太原城已有城破之势,那末将等人该如何应对?”史大义小心翼翼的问道。“若薛某所猜不猜,你是想出兵驰援对吧?”薛万彻面无表情道。史大义点了点头:“不错,末将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原城落入突厥之手,届时即便是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奋力一搏!”“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薛万彻看向了在场其他将领。众人闻言想也不想的纷纷点头。“愚蠢!”薛万彻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就一万兵力,还都是步卒,只要冲下山,那就是一个死,连太原城的边都挨不到,除了枉送性命之外,你们的牺牲不会有任何价值!”“可可末将等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原城破,而坐以待毙啊!”史大义出言反驳。“你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但不坐以待毙的意思,绝不是让你们去白白送死!”薛万彻恼声怒训斥道:“你们真以为李积那老狐狸,同意咱们分兵前来驻守独松峰,真的就只是为了让咱们牵引分散敌人兵力么!”“副都督所言何意,难道都督所为另有深意?”史大义满脸疑惑,其他将领闻言,也都露出了不解之色。“当然,李积同意分兵驻守独松峰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若太原城在北征援军到来前被突厥大军攻破,城中的残兵败将肯定是要拼命突围的;而选择突围,则必须要有一处易守难攻的容身驻兵之地,这地方就是咱们所处的独松峰!”薛万彻冷声解释道,“啊”史大义目瞪口呆:“那既然如此,都督他昨日为何为何不事先言明呢?”“哼,李积何等老谋深算,尚未开战便留给自己留后路这等糗事,他才不会当众公布出来,一是传出去不好听,二是为了避免影响士气。”薛万彻冷言嘲讽。“我觉得副都督分析的有道理,昨日咱们突围虽倾尽了城中所有骑兵,但我大唐骑兵一直都是一骑双马,而都督并未让咱们带马突围,现在城中尚有战马数千,在城破之时,那些战马完全可用作突围之用。”闻达轻声附和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吧,突围凶险万分,讲究的就是一个快,而携带备用战马的话,属实多有不便。”有将领为李积开脱道。“行了,不论你们信与不信,总之薛某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给你们的命令就是坚守独松峰拖住山下的三万敌军,当然了,若战局有变,都督那边飞鸽传信另有吩咐,你们也可依令而行;闻达、甘兴、张楚听令,你们三人即刻前去整顿兵马,让将士们带足干粮与引火之物,今夜子时一到,随本将军前去夜袭敌营!”深夜,亥时末。太原城以东二十里外清风谷,突厥帅营,灯火通明。经历了大半天的强攻未能拿下太原城,已向颉利可汗承诺三天内攻下太原城的阿史那思摩,愁眉苦脸如丧考妣;至于其麾下诸将,受迫于主帅脸色,一个个也都紧绷着脸大气不敢喘,现场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拔延兀到底怎么回事,都这个时辰了,竟还不到!”坐在主帅宝座上一连痛饮了三大碗酒水,阿史那思摩恼怒的直接将酒碗给砸了。“思摩特勤(阿史那思摩官职为夹毕特勤),拔延将军昨日先是与唐军在城外大战了半天,事后又领兵追杀强攻了独松峰一整夜,今早回营后又匆忙调兵遣将,于正午指挥了北营大军的攻城之战,这一天一夜没合眼,想来也是太累了,所以才没能及时赶到。”面对阿史那思摩的怒火,有将领急忙站出来为拔延兀开脱解释。“拔延沱木,本帅知你与拔延兀兄弟情深,但你休要替他求情,若不是他没用放跑了独松峰的那伙唐军,本帅何以至于分兵三万前去独松峰下驻防,你说他太累了,依本帅看他纯属活该!”阿史那思摩冲着站出来为拔延兀求情的将领恼怒怒斥道。“思摩特勤严重了,两军交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拔延兀昨日只是不小心中了敌将的调虎离山之计,而并非故意放跑敌军,更何况昨天拔延兀前后也歼灭了敌军数千,其功足可抵过。”拔延沱木毫不胆怯的据理力争道。他和拔延兀同为突厥四大贵胄部族之一的拔延部出身,不仅如此,双方还是同祖兄弟,平日里私交甚好,所以他不惜得罪阿史那思摩,也要为好兄弟拔延兀说话。“哈哈哈哈,好个功可抵过,拔延沱木,你就算要为你兄弟拔延兀开脱,也不至于信口胡诌吧。”拔延沱木话音刚落,在场诸将中一壮如铁塔般的黑脸大汉忍不住冷言嘲讽道:“且不说你所谓的拔延兀斩敌数千是否属实,单说他放跑了唐军近两万人,还让对方牵制住了我方三万兵力,仅此一罪,就足够思摩特勤撤了拔延兀的北营主将之职了!”“闭嘴,阿史德雷力,这里没你的事!”恼羞成怒的瞪了黑脸大汉一眼,拔延沱木出言呵斥。“怎么就没我的事了,我乃西营主将,受思摩特勤之命,负责全面指挥进攻太原西城门,今夜思摩特勤召集我等前来,主要是为了商议攻城事宜的,而拔延兀迟迟未到,害的思摩特勤和我们浪费时间在此苦等,你还不让我说两句实话了!”没给拔延沱木半分好脸色,阿史德雷力带着三分怒火直接反驳。他不仅是阿史那思摩麾下的西营主将,还是赫赫有名的突厥第五勇士,数年前因在勇士大比中略输了拔延兀半筹屈居第五,因此一直与拔延兀不对付,眼下好不容易抓住了拔延兀的把柄,他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对方。“雷力,你说的是实话么!”一道冷漠中带着粗犷的声音突然自营帐外响起,紧接着拔延兀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自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大唐首驸:我真不想权倾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