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问:“世子,什么石头?”
“一块玉佩。”
一个护卫很快在枕头底下找到了。
“给荔雪。”谢珣说。
那护卫便将玉佩塞到了姜荔雪的手中。
高桥不知这玉佩能起什么作用,但见姜荔雪握着玉佩之后,竟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他们后,豆大的眼泪连连从化眼眶中滚落下来,哇得一声哭了。
这一哭,却不再是害怕的哭,而是劫后重生一般高兴的哭。
“你们来救我了!呜呜你们终于来救我了……”
高桥扶着她的右臂让她缓缓放下来,姜荔雪这才后知后觉地喊疼:“好疼,我的胳膊是不是又断了?”
高桥轻轻捏了捏她断骨的地方:“应该没事……”
姜荔雪登时被他捏的嗞哇乱叫。
她受了这样大的惊吓,自然不肯一个人睡,带着哭腔哼唧着问谢珣可不可以去他的房间里打地铺。
谢珣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毕竟她此时的心智也只有六七岁,没有男女之防的顾忌,而他如今眼睛尚未复明,两人共处一室也没什么。
姜荔雪见他同意了,高高兴兴地抱着枕头跟着去了他的房间。
当然姜荔雪说打地铺是真的要打地铺,高桥将她的被褥抱来,谢钰与她在谁打地铺谁在床上睡的问题上争了两个回合,姜荔雪觉得他身体娇贵,应该他睡床,谢珣觉得她是女孩子,睡在地上会着凉,还是她睡床自己打地铺比较好……
高桥说:“不行我把荔雪屋里的床也搬过来吧,再谦让下去天都要亮了……”
谢珣:“……也不是不行。”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便有接二连三,以至于后来的那些天,只要姜荔雪半夜醒来,便抱着枕头拖着被子往他房间里去,脸上睡意朦胧,小腿却倒腾得飞快。
在姜荔雪单纯且贫瘠的认知里,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允许她随意进出房间的世子哥哥与旁人究竟有什么不同,虽然先前他同她说过他是王爷的儿子,可姜荔雪没有见过王爷这等大人物,她见过的最大的人物也只是村里的里长,里长伯伯很和善,还给过她糖吃哩。
所以她想,世子哥哥的爹,应该只是比里长伯伯更厉害一点的一位伯伯,世子哥哥的家,应该只是比里长伯伯的家更大一点……
直到这一日,颠得她昏昏欲睡的马车忽然停住,外面传来高桥的声音:“世子,王府到了。”
姜荔雪身子一震,霎时清醒过来。
她正要掀开窗帘往外瞧,余光却瞥见谢珣抬手将眼睛上缚的纱布扯了下来。
她的目光登时被吸引了回来。
谢珣不想让父亲母亲因为他的眼睛太过担心,所以决定扯下纱布。他试探着慢慢睁开眼睛,车厢里的光线不算明亮,但却柔和,让他的眼睛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刺激。
眼前的雾气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浓了,比起以前只能隐约看到轮廓,现在至少可以分辨人的五官了,比如眼前这个凑得越来越近的小脑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嵌在一张小小的脸上,正滴溜溜地盯着自己瞧,小嘴微微张着似乎很是惊讶的样子,下巴很尖,脸颊上也不见有肉,叫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怎的喝了那么多天的骨头汤,也没见你脸圆圆呢?”
“世子哥哥,你能看见了哇!”姜荔雪欢呼道。
“你离我这么近,我自然能看到的。”
“你的眼睛真好看,睫毛好长啊!”说着,她还用手指拨了拨,“像羽毛一样,软软的……”
谢珣坐着不动,任由她拨弄着玩了一会儿,直到她下手揪起来的时候,才哭笑不得地制止了她:“不闹了,我们下车吧。”
“好吧。”
外面的高桥已经揭开帘子,先将谢珣扶了下去,随后是姜荔雪,她身子小而轻,他长臂一弯便将她捞下了马车。
姜荔雪站定身子,抬头瞧去,还以为自己站在了城门楼子底下。
高高的城楼分为上下两层,每一层各缀着两个大红灯笼。底下那一层有两扇巨大的红漆大门,旁边还各有两个小门,单是中间那两扇门,就比村长伯伯的宅院还要宽。
门上有兽首衔环,两侧蹲着两个威武的石兽,神态凶猛,活灵活现……
大门上方还有一方黑色的匾额,上面写的字荔雪虽然不认识,却也觉出那几个字透着强劲的力道……
姜荔雪小小的身体受到了大大的震撼。
门口的两个侍卫认出了谢珣,他们一边高声喊着“世子回来了”一边合力推开中间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