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楚砚山正襟危坐,不急不慢的批阅着奏折,不时抬眼看看泰然自若,一会儿吃口点心满脸享受点头,一会儿喝口茶水,一脸满足露出甜甜笑容的白沐绵。心里被她的小样逗的乐开了花,轻摇头一脸无奈宠溺,心里却不服输,腹诽:别人都走了,自己却死赖着说饿,愣是要吃东西,都半个时辰了,看你还能忍多久?苏荃静静地站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对白沐绵硬留下的原因心知肚明,看圣上的态度,也是诚心想晾着这位郡主,他也只能当个透明人。白沐绵吃饱喝足,站起身拍拍手,整理下衣裙走到楚砚山面前,眼睛随着笑弯成月牙道:“感谢圣上圣恩,臣女吃饱喝足了。”楚砚山看都不看她一眼,给朱砂笔舔笔后道:“既已吃饱喝足,那便退下吧。”白沐绵见状,又怎么猜不出圣上早已知晓她的心思,嘿嘿一笑,眼睛亮的让人不忍拒绝。楚砚山对上她清澈的眼眸,无奈放下手里的笔,收敛起脸上的笑,换上严肃的表情道:“此事复杂,你白家又牵扯其中,你若掺和进去,那些大臣恐怕会口诛笔伐。”白沐绵又怎能不知圣上的难处,她脸色严峻,双膝跪地又是一个跪拜大礼,直起身脊背挺直,语气正色坚韧道:“圣上,臣女自醒来,之前的记忆有损,甚至连父亲母亲的模样都模糊不清,臣女更明白: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道理。可是,那毕竟是臣女的父母,臣女即担了这护国的头衔,又怎么能放任我方将士含冤,请圣上恩准臣女远赴雁阳关,为大楚尽一份应尽的义务。”白沐绵说完一个叩首,不再起身。楚砚山哑口无言,心里百转千回:此次战败,蹊跷万分,事事透着诡异,白大将军一向战无不胜,对西戎军一向破敌有计,又怎会输的如此惨烈。再者说,就算是要派遣援军,也不是她一个小丫头的义务,可是她说的又不无道理。白沐绵等不到回应,迟迟不肯起身,楚砚山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她的那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大约一炷香后,房间里落针可闻,只有香炉里不断飘出袅袅幽香,萦绕在空气里。楚砚山终是忍不住开口:“罢了,念在你一片孝心,寡人便同意你的请求,此次凶险万分,寡人希望你明白了空大师所言,你的性命关乎我朝国运,切不可贸然行事。”白沐绵直起僵硬的身体,脆生生道:“臣女谨记,谢圣上隆恩。”楚砚山对上白沐绵坚定的眼神,示意苏荃将人扶起来坐下,叹口气脸色沉重,乌云密布:“雁阳关一战,我军出现细作,将作战图泄露给西戎,西戎大将耶律齐一直是我军强敌,设计将白将军引出城外。白将军带领白将军五万迎敌,本应在岩岭山一带,和剩下的五万军士成合围局势,一举歼灭西戎十五万大军,谁知…”楚砚山看了看白沐绵的脸色,见她还算镇定,接着说道:“谁知反被西戎军合围,十万大军被分割歼杀,火光漫天,尸骸遍野。”楚砚山声音哽咽,痛心疾首蹙额,苏荃见状立马奉上茶水,轻声安慰,只是声音也略带沙哑:“圣上要多注意身体才是。”楚砚山接过茶水,缓缓喝下,试图压下心里的悲痛。白沐绵此刻脑海里只有火光漫天的厮杀声,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倒地声,血染旗帜的飘扬声,边关呼啸的风声。血流成河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倔强不肯跪地的将士,身首异处的兵卒,随处可见的鲜红兵器。白沐绵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她痛恨那些通敌卖国的贼人,更恨挑起战争,拿人命当儿戏的罪恶之徒。楚砚山顺口气,闷声道:“十万大军几乎拼杀殆尽,白将军为救将士们浴血奋战,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少将军被冲散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叶将军留守城池,为护一城妇孺,也身中一箭,具体伤势不明。”白沐绵已经不能用痛哭流涕形容,只觉胸腔憋着口气,呼不出来难受至极。“哎呦,郡主哟,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苏荃可是了空大师预言的见证者,对了空大师的话深信不疑。楚砚山只顾将心口的闷气一股脑倒出,完全忘记白沐绵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此次出事的都是她的家人,看到白沐绵摇摇欲坠的样子,上位者的气势荡然无存。不为了空预言,只为他心里的那一份愧疚。:()寸心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