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指的当然是佛堂中的那一位。
“怎么会?她自己都快熬不住了。”连乔轻轻勾起唇角,望着艳阳高照的蓝天。
穆氏败给了皇帝,也败给了自己的心魔,但是连乔永远不会重蹈前人的覆辙,并非由于纯粹,只是足够清醒。适才她对穆氏说的倒不全是假话,至少她真的别无所求——如今的她,只要有宠就够了,至于爱,根本就是不实在的东西,即便有,她也不需要。?
皇贵妃
楚源听到崔眉报来的消息,面上亦只平静入昔,“她果然往佛堂去了?”
崔眉忙不迭地点头,聪明如他,此时亦猜不出皇帝的心思,总之伸手不打笑脸人,多笑一笑总没错。
“可知她们说了些什么?”楚源停了一刻,问道。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探子们怕打草惊蛇,故不敢近前。”崔眉有些心虚的立在旁侧,见皇帝沉吟不语,面上却有些黯然,忍不住道:“陛下若担心皇贵妃出言挑拨,何不将其拘禁起来,反而让贵妃娘娘轻易便闯进去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楚源轻轻说道,“这世上从来纸包不住火,即便朕是皇帝,也不能一手遮天。”
皇帝从来不信命,此刻倒仿佛认命一般的无可奈何。
崔眉小心的觑着天子面容,“其实您何尝没有您的苦衷,皇贵妃往日那样贤惠,若不用点非常之手段,如何能让众人瞧见她的真面目,您这不也是为贵妃娘娘铺路么!”
做皇后必得德行出众,方能服人,堵住四面八方的悠悠之口,因此崔眉很能理解自家主子的良苦用心。
“朕若是知道穆氏下手这样狠,险些一命难回,朕断然不会行此险招。”楚源轻轻叹道,“这一次到底是朕疏忽。”
他虽未明言,但崔眉瞧见皇帝眉间蹙起的细小纹路,就知道主子心里也不好受,他降心俯首的劝道:“若皇贵妃果真口出污蔑之语,引得贵妃娘娘迁怒于陛下,那陛下少不得得向娘娘认个错。都说女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其实要对付也容易,无非低个头、陪些小心便是了,再不然,陛下大可将一切推到奴才身上,横竖那流言本就是奴才散布出去的,无论出自谁的指使都一样,总归眼下皆大欢喜了不是?”
若非昨日亲眼看到皇帝献出那碗心头血,崔眉大概还不敢这样委婉相劝——他看的出来,皇帝对连贵妃是真的上心,所以才会处处顾虑其感受。这男人一旦做了皇帝,照说只有人向他低头的,没有他向人低头的,可是男女一道非关身份,那非得两人感情融洽了,日子才能过得舒心。
因此崔眉才尽力想让皇帝与贵妃消除隔阂,甚至不惜让自己充当吸引火力的肉盾。
他本以为这法子够折衷够完美的了,岂知还是无法得到皇帝认同,楚源悠悠叹道:“罢了,此事不用再提,朕与你也都装作不知道便是。”
身为皇帝的自尊,令他无法拉下脸来祈求女人的宽宥;同样也是身为皇帝的自尊,令他不能将罪责推到自己忠心的下属头上。
他只能期盼穆氏什么也未猜到,更不曾对连乔吐露前因后果——他自己也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穆氏这样聪敏的女人,即便当时糊涂,过后回过味来也能猜出大概,这也正是皇帝提防她的原因之一,太聪明的女人总是招人忌惮。
抱着这样的想法,楚源晚间步入怡元殿时,心里竟莫名有几分紧张,甚至不亚于初登基时的茫然不定。
他忍不住想给自己一榔头,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毛头小子一般患得患失的?但是皇帝自己也说不好,每每在与连乔单独相处时,心底那些细微的感情便会逐渐展露出来,太过在意,当然也难免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