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一眼瞥见,忙道:“那碗是冰镇过的,崔眉,再去换没冰的来。”
崔眉忙答应下去。
穆氏在一边看着,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涩,勉强笑道:“陛下对连昭仪倒真是细心。”
“你不知道这妮子有多顽皮,朕若不盯着点,只怕那一大碗冰冷的酸梅汤都被她喝下去了。”楚源含笑望着连乔,毫不掩饰话中的宠溺亲切,“每常吃饭也是,借口天热这样那样的不肯,还是朕想了个主意,将那湃过的凉果子用作饭后小食,这才哄她吃几口饭。”
连乔听他数说自己种种淘气之处,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天热,她忙摇起扇子,装作是被热出的红晕。
孙淑妃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起亲密话儿,只觉胃里倒进了满满一坛酸醋,五脏六腑都快溶解成泥。她装作开玩笑的语气向连乔道:“昭仪妹妹这样顽皮,难怪陛下舍近求远,每晚都往翠微宫去呢。”
别的都是假的,只有宠爱才是真的,皇帝夜夜留宿别处,她倒不信连乔还高兴得起来。
谁知不见连乔如何答复,反而楚源笑着开口,“淑妃你这便是错怪阿乔了,朕倒是想往怡元殿去,只是这妮子……”他在连乔头顶狠狠摩弄了一下,含恨道:“总是将朕往外头赶,说朕身上太热,她睡不着……”
连乔见他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敢往外说,恨不得将他的嘴上堵上,忙招呼他过去,“陛下您累了吧,快坐下来歇歇,臣妾给您扇风可好?”
孙淑妃在一边闷闷看着,莫名倒有一种弃妇的心理,胡乱给自己倒了一杯荔枝酒。但是酒性最热,荔枝又是顶好上火的东西,喝下去非但未解愁绪,反而心火更加旺盛。
她本以为孙柔语进宫定能分得连乔宠爱,现在看来宠是分了,可皇帝的心还在连乔那儿——这女子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血气方刚的天子这样着迷??
枉费心
待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连乔才渐渐觉得凉爽了些。这亭中果然还是好去处,哪怕坐着不动,也有微风徐徐吹过,清凉沁肤。从槛外望过去便是接天莲叶,映日荷花,淼淼绿意中载着红白点点,俨然是一副工笔绘就的山水画,难怪皇帝会选在此处小聚。
连一饮一食也和景色相得益彰,多为莲子粥、荷叶羹、藕粉糕等等,花色应有尽有。但楚源却对她说道:“这些东西都是凉性的,阿乔你不宜多吃。”巡视了一番桌上,略略颔首,“那荷叶糯米鸡吃些倒无妨。”
连乔也不客气,抓起一只腿便肆无忌惮的撕起来,本来她就是个俗人,比起那些高雅却华而不实的食物,她更喜欢这样简单粗暴的。
反正也没外人,无须太在意吃相。
穆氏等人虽有些惊讶,想到连乔腹中还怀着一个,两个人的胃口自然比一个人好,也就不大惊小怪了。
楚源似乎嫌弃不雅,但还是亲手为连乔将腿子撕开,方便她用竹筷夹取。
孙淑妃见这聚会俨然成了他们小夫妻的午膳,心下好生着恼,悄悄向孙柔语使了个眼色。
孙柔语无法,只得端起一杯酒盈盈起身,羞赧道:“陛下,臣妾敬您一杯,祝您万寿无疆,福泽永延。”
幸好楚源并未推辞,而是含笑饮下,孙淑妃一方才不算大失颜面。
孙淑妃正要有样学样也敬皇帝一杯,忽见碧波之中,一叶小舟翩翩朝水榭驶来,不免各各都朝荷花荡中望去:皇帝莫非还请了旁人?
到底尹婕妤的眼睛最利,惊呼道:“是宋美人!”
众人凝神望去,果不其然便是宋思懿。她穿着一身粉色衣衫,亭亭站在船头,好似从荷花丛中陡然变出的一只荷花妖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