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乔走过去笑道:“顺安呢?”
“公主嚷嚷着还要多些莲蓬,顺安便到湖心采去了。”紫玉指了指湖面上荡起的一叶小舟。
连乔便不再问,稍稍俯下身去,用丝绢揩去楚珮唇畔沾上的青绿汁液——想必是贪剥莲子米沾上的。
小公主扬起天真的脸儿问她,“父皇呢?”
紫玉咦道:“正是呢,娘娘不在里头陪伴陛下,怎么反倒出来了?”
“陛下自有人陪伴,哪里还需要本宫碍事?”连乔微微笑着。
她自己并没觉得这话里有多少醋妒之意,紫玉脸上反倒默然,半晌才道:“婢子适才也见到那位苏姑娘,后来安郡王殿下也追了过来。”
“你也知道她?”连乔诧道。
“既事关娘娘,婢子怎能不多留份心眼?”紫玉有条不紊地说,“听说这苏姑娘本是安郡王从官道上救回的女子,因她父母双亡,才不避嫌疑留她住在府中,后来又传出安郡王执意要纳她为妃的消息,如今不知闹了什么别扭,这女子悄悄逃了出来,安郡王才漫山遍野的寻她。”
她见连乔面色沉重,勉强劝慰道:“娘娘放心,不过是些儿女之间的玩笑,想必过些时便好了。陛下又是明理之人,只有帮着劝的,总不至于跟自己的兄弟争风吃醋。”
紫玉说得很好,可惜想法太简单,皇帝若会被世俗的规矩束缚,他也不是皇帝了。连乔朝她一笑,不再说话。
楚珮这时剥莲子剥得手酸,口里也有些干了,便要溜下去讨杯水喝,连乔死死的拉着她,“不要去!”
紫玉见她目露凶光,不知怎的倒有些害怕,接连唤了两声,“娘娘,娘娘!”
连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火了,只得在女儿脸颊上捏了捏,柔声细语的牵起她的小手,“你父皇正忙着,咱们别去扰他,走,到阿娘的画舫上去,阿娘给你准备了桂花清露。”
小孩子到底是容易哄的,楚珮听到有好喝的饮品,便乖乖跟着母亲过去。只有紫玉望着连乔的背影好生不解,不知她为何失态。
回去之后,连乔便只待在舱房中纳凉,却让顺安时刻注意御舟上的动静,据他回报,里头时闻笑语阵阵,可见那位苏姑娘并未出来。
皇帝真要耐下性子哄人的时候,那是非常得心应手的。连乔这般想着,心内只是默然。
那之后皇帝便时刻留苏若水陪伴身旁,不同于一般君王与嫔妃的关系,皇帝待她,一点也不像上级待下属,而是拿出十分耐心,只为哄她玩笑。而苏若水,似乎也只将楚源当做一个身份高一点的朋友,两人天南海北高谈阔论,完全不避嫌疑。
皇帝眼下虽身着便服,不必担心泄露身份,但日日陪着一名女子游山玩水,将他带来的一干嫔妃尽皆撇开,众人心里哪有不气的。
尹婕妤代表众妃来面见连乔,就一脸气愤的道:“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倒把陛下的魂都勾去了!这样的克死双亲之人,听闻还与安郡王不清不楚的,她哪来颜面陪王伴驾?”
连乔好语安抚她,“苏若水只是在安郡王府上住过些时日,并不似外头所言那般,且陛下待她也只是知交,并未召她侍寝,苏姑娘仍然是清白的。”
天下美女对皇帝而言都唾手可得,可楚源却愿意为这一个摈弃身份,不惜委曲求全也要讨她欢心,可见是真爱了。
尹婕妤不屑的撇了撇嘴,“嫔妾倒没见过哪个未婚的姑娘家成日和陌生男子厮混在一起,还口口声声清白,那湖上的许多歌姬倒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呢!我看她也不过是想吊着陛下的胃口罢了,好哄抬自己身价,天底下不乏这样精明的狐媚子!”
她又一脸同情的看着连乔,“嫔妾倒真是为娘娘不值,那苏若水有什么好的,大圆盘子脸,笑起来就跟豁了嘴似的,行动也不知规矩,陛下若真纳了这女子为妃,那才真是有辱天家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