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故意将矛头指向连乔,又步步紧逼,连乔已然对她心生嫌恶,此时便想以牙还牙,“本宫已经发誓,却不知淑妃你敢不敢?若德妃的耳铛是被淑妃你偷去利用,那么若说淑妃你是真凶也无不可呀!”
孙柔青在她脸上窥见一丝恶意的微笑,又见皇帝和众人的眼睛都已看过来,知道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黄天在上,臣妾若有谋害贤妃之举,管教臣妾不得好死,连同臣妾腹中之子亦不得善终。”
她忽然很担心这誓言应验。?
一场空
这样毒辣的誓言,孙柔青自己听着都心中一寒,莫说旁人。
穆皇贵妃当即皱起眉头,“淑妃起誓便起誓,拉扯孩子做什么,皇嗣岂是你一人能做主的!”
宫中嫔妃一旦有孕,那便是天家血脉,而非自己所有之物。淑妃这话,倒像是借这个孩子要挟皇帝一般。
孙柔青自知失言,讷讷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清官难断家务事,楚源即便身为天子,身处这一群女人间也觉头疼,他只能转向穆氏:“皇贵妃,此事便交由你慢慢查处,得知究竟后,再向朕回禀便是。”
穆氏见皇帝微露倦意,乖觉的应道:“臣妾知道了,只是杨贤妃的尸身该如何处置才好?如今虽然天寒,若放的时日太久,想来也会腐坏。”
“那便先收殓吧。”皇帝已经起身,草草望了那白布裹着的担架一眼,大步迈出长乐宫。
下葬之后,要找出真凶便更难了。穆氏微微叹息,可见皇帝所谓的彻查无非是要一个说法而已,对于贤妃其实没多少感情——兔死狐悲,穆氏心内亦有些凄凉。
连乔站在长乐宫外,看着孙柔青坐上步辇颐指气使地离去,只觉得十分奇怪:德妃陪葬的南珠被人偷去,要说嫌疑,人人都有嫌疑,何以孙柔青死咬着她不放,莫非竟是孙柔青派人下的手不成?但这样也实在说不通,杨盼儿就算是一条狗,对于孙柔青也讨好巴结到了极点,孙柔青即便看不惯她,只管不理会就是了,何必将她杀死呢?
吴映蓉不知何时已来到身旁,轻声说道:“姐姐在瞧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淑妃近来的行径颇为古怪,叫人捉摸不透。”连乔朝她笑了笑。
映蓉也有同感,“我也觉得稀奇,前些日子淑妃娘娘还郁郁寡欢,连门也不愿出,这几天反而开朗多了。”
“可见这有身子的女人总是善变些,就像开春时候的天气,忽冷忽热的。”连乔开玩笑说道。
“姐姐真要让淑妃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么?”映蓉凝睇着她。
连乔收起脸上笑容,正色道:“我不管别人如何想,至少在淑妃生产之前,我绝不会朝她出手。”
她终究是有一点底线的,孙柔青和她结仇再深,连乔也不愿迁怒到无辜的孩子身上——若哪日她连这点底线都失去了,连乔反而更要忧虑,自己是否被这深宫磨变了样。
映蓉有些无奈,但连乔的话她一向都是认真听取的,当下也只能顺遂她的心意,“既然姐姐这么说,那妹妹我也置身事外便是。”
连乔理了理她头顶的风帽,笑道:“你要是有空,不妨常来怡元殿走走,慧慧也很喜欢你这位姨娘。”
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连乔看着他们,心里便感到充盈和满足,相比于镜花水月一般的帝宠,还是孩子带给她的感受更坚牢些。
但不知是否她的错觉,皇帝似乎也在渐渐变好,她不能以圣人的准则要求这个男人,只想力所能及的从他那里多争取一点温柔和庇护,如此便足够了——因为她所付出的爱也只有一丁点而已。
是夜皇帝过来,连乔伺候他梳洗毕就问道:“陛下为何这样相信臣妾?若臣妾真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陛下就不怕错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