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说,金禅的王帐中确实也另有一番惊心动魄。 剑光快似白羽,沁人骨髓的凛寒,他闪身一让,避过了那一道剑刃。 “这又是何必……?” 话虽如此,他的脸上却不见多么惊慌。 黑色斗篷遮挡下,半张清逸容颜露出森然棱角,低低道:“给我一个解释。” “清远郡王啊……你确实太过冲动了。” 金禅叹息一声,面上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诚恳,“你所为的,就是那沉烟玉么?” “你给我的沉烟玉,可真是品质奇特……” 似讥似怒的笑声响起,“大王你可真有胆子!” 斗心 萧策这一句声量并不大,却天然有冷冽之威,金禅感觉自己脊背上不禁生出寒意。 他定了定神,却也并不如何畏惧,略微笑了笑道:“我若是要从中捣鬼,又何必答应给你沉烟玉?” 萧策正在沉吟,却听他又道:“沉烟玉放在我的秘库里,取出时已经有些返白凝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也许是与其他秘宝混放?” 金禅的目光可说是诚恳已极,萧策正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却听帐外隐约有风声吹入。 虽然轻微,却是衣袂拂动的声音! 有人来了! 萧策闪身一侧,隐入一旁的狞兽飞纹木雕书柜旁,因为阴影遮挡,从营帐门口也很难看清。 脚步声到了帐门前,越发显得有些沓乱,卫兵低声询问的声音随即响起,随后,便有中气十足的略老嗓音响起:“大王,是老臣三人觐见……” 金禅似乎楞了一下,随即淡笑一声道:“原来是三位老族长——这么晚还没歇下,是要找我把酒一醉么?” 三位族长干笑了几声,扯了几句闲话,终于,由西余老族长起头,极为小心的问道:“大王,我们围住这城池也有一段日子了,什么时候能破城杀入?” 金禅一听这话,立刻便是心领神会,略为嘲讽道:“哦?三位族长是有些心急了?” 只听见三人的干咳声,似乎颇为尴尬,“我们的领地在西面,族人们远离家乡已久,很是思念家中妻小。” 金禅又笑了一声,那声调似乎让三人芒刺在背,很不自在,“我们草原上的儿郎,是以替妻儿带回大宗财物为乐的——三位只是从我这里领了些粮草,只怕不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吧?” 三位族长顿时一阵语塞,他们心中也是颇为矛盾——虽然传闻中的宝藏极为诱人,但他们的族民若长期被耗在这里,却又担心生出变故来。 “难道三位想不劳而获吗?” 金禅的声音简直是冷笑了,三位族长觉得脸上挂不住,连忙讷讷着分辩绝无此意,金禅冷笑了一声,眼神顿时比狼兽还要凶狠,“再过几日,我便能破这城门,长驱直入,你们太过心急的话,可是要与宝藏擦身而过了!” 如此这般,不动声色的利诱加威胁之下,三人终于再度收起回乡之心,被金禅着人礼送出了帐门。 “清远郡王,您可以出来了……今天这一出,真是让您见笑。” 金禅带些无奈的苦笑,好似方才被以剑相逼的人不是自己,仍是若无其事。萧策哼了一声,从柜子阴影里走出,沉声道:“你说这几日便能破城?” “正是。” 金禅仍是笑咪咪的,眼神却仿佛因方才的话染上了凌厉之气。 “朱闻的封邑城墙牢固,关口天然紧隘,攻之甚难,你如此胸有成竹,看来,是想好对策了。” 金禅笑道:“胸有成竹不敢说,略有六七成把握而已。” “这也难能可贵了……” 萧策想起朝廷削弱燮国的意图,唇边不禁带起微微笑意,冷峻线条也随之缓和下来—— “对方可是燮王器重之子,若是有个闪失,只怕你们要大动干戈了。” 金禅一派镇定自若,“无妨,既然是邻居,就注定会有这一天的——一山不能容二虎,这个道理谁都懂得。” 萧策目光一闪,随即按捺住了浮动的情绪,“粮草方面,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他斟酌着用词,又道:“既然你马上要展开大战,沉烟玉之事便暂时按下。” 金禅才松了口气,却听他道:“你现在就派人重新替我去找,到这场战事完结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交出我想要的分量。如若不然……” 森然声音让整个营帐宛如北风呼啸,“朝廷作为宗主国,会出面替燮国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