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清秀却暗含冷煞的俊容,那般唇角微动的似笑似讽,以及那永远幽深难测的一双眸子…… 朱炎的手为之一顿,心下烦躁之外,更是狐疑难定——这个儿子远离身边久矣,他到底如何作想,自己却是弄不清,摸不透了。即使是前日,他奋不顾身,上前救驾,却也难以让自己感受到他的真心。 父子之间,真要相疑若此吗? 朱炎立于书架的阴影里,无声问自己。 殿外凉风如缕,无声无息的穿透窗纱而来,拂得人颈后凉飕飕的,眼前亦是只有一片炽日的白光,刺眼而无所适从。 他沉思了片刻,终究将此事按下,却是取过案间的奏文,一一看了起来。 奏报有厚厚一摞,朱炎一本本看完,面色却越发阴沉,密雨 “燮王对朱闻疑忌不减,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欧阳瞻微微一笑,负手踱步之间,说不出的桀骜潇洒,“不过,这次为了襄助于你,倒是动用了我家主上潜藏不少势力——你以为朝野之间,燮王欲立二王子的谣言是从何而来?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宦,又为何纷纷上奏立嗣?” 他说完哈哈大笑,轻摇手中的折扇,神情中更见自负,“润物细无声啊……我为了你,可是动用了清远郡王在燮国的大部暗势,虽无赫然声势,却更让人称心如意。” 萧淑容眼波流转,勾魂摄魄间,白皙晶莹的柔颈在他面前缓缓舒展,“这次可多亏了你……” “以你我两家的交情,这也不算什么……” 欧阳瞻紧盯着她胸前雪肤,眼中却仍是一片清明,不见半分迷醉,“只是淑容你扶了四王子上位后,可千万别对朝廷有所贰心——莫忘了前车之鉴啊!” 萧淑容身上一颤,随即却若无其事的笑了,“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来这么大的雄心壮志?” 两人对视一眼,笑得畅怀,却是各怀心思,暗不可说。 ……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疏真握了一本旧卷,披了件翡色纱衣,斜靠在高阁窗边,任由大风狂肆,将她漆黑长发曼卷飞扬。 远处宫阙重叠,天边那青黑泛金的霾云却是低低下压,几乎要与琉璃瓦接为一色。 风吹得暗云四涌翻滚,雷声从天边遥遥传来,白光拂眼,天地都仿佛在战栗。 “黑云压城城欲摧……” 朱闻在她身后,不疾不徐的接了一句,却是双手奉了一件罩袍,欲替她披上。 他神情宁静,双目对视时,还含着一丝温暖笑意,殿外满城风雨的传言,仿佛不曾动摇他分毫。 “忽然成了大红人,有何感想?” 疏真慵懒翻着那半本残卷真迹,一边笑谑问道。 “等我红得发紫,大概也就烤熟了。” 朱闻回了句玩笑,却终究凝目缓缓冷笑,“有人在其中造势,弄得臣子们都纷纷举荐我为储君——我有如此人望威力,岂不是让父王辗转反侧,日夜不宁?!” 他眼中神光一敛,随即笑容却越发柔和,竟如和煦暖日一般,“这般险局,却也难不倒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