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明从张小妹手中接过书,放到院中小桌上,说道:“黄先生可以回去翻翻这些书。”黄先生并没有将书抱走,而是说:“大可不必,我在院中观读即可。”他是想着有问题可以直接询问费明,也让费明背后那个高人师傅看到他的用心。“随便你吧。”谁知费明随即转头向张小妹说道:“走,我们出去玩。”黄先生哑然,但又一想,这可能是费明背后的高人师傅对他考验的一部分,便不再言语。儿子今天还没吃饭,燕秋此时追了出来,呼唤着让他们回去。费明回道:“不吃了。”便带着张小妹和九玄尘,一路小跑,没了踪影。张氏宗祠,一众学生早早到来,摇头晃脑地诵读之前的课业。今日黄先生一反常态,没来督学。时间久了,孩子们渐渐压抑不住自己好动的天性,开始交头接耳,不一会儿便蔓延遍了整个学堂。张小萱一边把玩手中的竹蜻蜓,一边问张博宇,道:“博宇哥,你说张小妹真的能用那个法子,认识所有的字么?”张博宇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却对竹蜻蜓产生了兴趣,要到自己手里试了一下。张小萱见哥哥不得其法,亲手演示了一番。竹蜻蜓在学堂内飞舞,引得孩子们个个欢呼雀跃,手舞足蹈。欢呼声自然引来了张家长辈。张伯元看到孩子们没在学习,自是气恼,又听说先生没来,气恼更增几分,但转念一想,黄先生素来严谨,理应不会无故旷课,便派人去找。费明和张小妹这趟去的是爷爷奶奶耕种的农田。之前费明看爷爷奶奶劳作辛苦,都是挑着担子,一勺一勺施肥浇水。上游虽有个池塘可以蓄积一些水,但天气炎热之后,池塘内的水也见干枯,无法浇灌平邻村的大部分农田。费明绕着田间地头到处溜达,心中默默规划着如何引水,如何灌溉。张小妹和九玄尘则在另一边的泥塘里捡着田螺。快到中午,费云帆和孙元珍带着三小只和满满的收获回到院中。此时院中又聚满了人,都是张家的长辈和学堂里的孩子。张小妹还看到自己的父母。燕秋见家人们回来,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费云帆作为一家之主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也问明缘由。张家众人自然是来找黄先生的。而黄先生,费云帆和孙元珍两口子早上的时候就碰见了,只是没想到他一直没走。黄先生在翻阅了费明给他的书籍后,问燕秋要来了纸笔,做了大量的记录。张伯元来的时候,黄先生将自己整理的内容展示给他,并感慨非有大才,绝不可能有此学识。张伯元也急忙派人请来自己的父亲,然后又呼呼啦啦跟来大大小小一帮人。便形成了如今的局面。黄先生见费明回来了,拨开众人,拉着费明来到桌案旁,道:“石头小朋友,快快将你师傅他老人家请出来,看看我这么理解可对?”他一边说,一边展示自己的笔记。“谁?”“你的师父啊。”黄先生接着补充道:“就是教你拼音之法的那位高人。”费明心中直翻白眼,道:“不是和你说了么,没人教我。”“这……”黄先生有些犹豫。却又听费明说道:“信不信随你。不过你的这些笔记,我倒是可以帮你看看。”黄先生半信半疑地将自己一上午的心得体会递了过去只见费明就是大概看了一下,便指出其中一些疏漏和错误,然后抛出几个黄先生从未想到的问题。黄先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边惭愧自己学问不济,一边怀疑是否真如费明所言,并没有师傅教他,都是他自己总结的。此时,黄先生,已不再将费明当成孩子看待,对他又恭敬了几分。在费明指点完之后,不由的对拼音之法,感慨道:“学会了这套拼音识字法,岂不是不再需要我们这些教书先生?”费明听闻,觉得这黄先生确实水平有限,就只知道教人识字,便道:“学海无涯,岂止识文断字?”“可是,我问你文章意思的时候,石头弟弟不是和我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么?什么都是让我自己学。”张小妹不合时宜地插嘴道。费明那个恨啊,心中暗道:“这傻丫头,自己当初就想偷个懒,现在成了她拆我台的工具。”但表面上好整以暇,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言道:“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圣人无常师。圣人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费明本应该不记得前世的诗词美文,但不知为何,偏偏与当世情物如此契合,语言也合辙押韵,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众人听闻,皆惊叹不已。黄先生内心更是受到极大震撼,再无小觑费明之心。黄先生本名黄宗衍,从小便被认定没有修仙天赋,家中便全力供养其读书科考,以便将来也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黄宗衍倒也勤奋,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便过了乡试,但再往后则屡试不第,又考了十来年,三十多岁的时候,迫于生计便在承泽县里当起了私塾先生。黄宗衍当私塾先生时期,和他求学时一样,十分严谨,严谨到近乎刻板。这种治学态度,让其备受好评。这种好评也正向激励了黄先生,对“严师出高徒”的说法坚信不疑。张家自然也是听闻了黄先生的风评,请他来村里教书。但是平邻村条件不比乡里,黄宗衍本不打算来。后来他媳妇听说张家出了两个仙童,正所谓一人得道仙及鸡犬,便怂恿着丈夫,改变了主意。黄宗衍来到平邻村后,生活条件不比在乡里便捷,但张家一族以及其他村民均对其十分尊重,这让他颇为感动,因此教学中,对学生们也是加倍严格。可惜,教授的东西就只是天天就是拿着圣人经典,翻来覆去不停的诵读抄默。如今村间一小儿突然说出如此惊世之论,且以圣人之典故为论据,引圣人之言为其证,这让迂腐刻板的黄先生内心震撼不已。:()无知小白闯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