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已经酉时四刻末了。”九月十七日,翠庭山秋猎。围猎树林旁的山崖边。“不知阮小侯爷跟着我,所为何事?”姜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阮青瑜,手指紧握着长弓一脸漠然的看向地面。“县主师兄已离开了京都。可对?”阮青瑜虽是询问,但态度却是肯定。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姜禾身侧,唇边笑意莫名,“县主这般护着他,可有曾想过……你师兄之所以受伤,是因为你啊?”姜禾听到这句明为反问实为警示的话语,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指却用了莫大的力气,握着长弓的指尖已然泛白,毫无血色。“不过……县主的那位陆师兄不愧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关门弟子。那样危险的境地,居然还能反败为胜,只是受了些轻伤罢了。”阮青瑜的话语还在继续,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知何意的笑意。姜禾缓缓睁开眼,淡淡的睨了一眼阮青瑜。“阮小侯爷说够了没?若是没说够的话,今日之后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的聊聊。”“那感情好啊。县主从来都是对我避之不及,能有一起说话的时候,某真是从未想过啊。”阮青瑜微微俯身凑近姜禾,眼睛微眯带着危险笑意,唇角莫名的笑意更是深了几许。姜禾本来冷淡的眉目突然间明媚恣意起来。她眉眼弯弯的看着阮青瑜唇角含笑,“好啊。阮小侯爷之邀,我定当如约而至。”阮青瑜眼中突现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讶,他垂眼看了眼心口处只剩刀柄的匕首,猛地推开仍然笑得粲然的姜禾,伸手捂住胸口。“你……”姜禾从袖中拿出刀鞘扔在阮青瑜的脚下,烂漫的笑容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漠视,看着靠着树干滑落的阮青瑜,拍了拍手转身向前走去。“阮青瑜,我说过的。你若伤她半分,我还你十分。这便是翠庭山之行的下场。”阮青瑜看着姜禾走远的身影,坚持不住的微喘着吐出一口血来。在即将昏倒在地时,他看到了皇家御林军走来的脚步,唇角微勾起一抹哂笑,随后陷入昏迷。承安十五年除夕夜里。姜禾拿着壶酒坐在后门台阶处仰头看着天边的烟花,一口一口喝着酒。她旁边则放着几株开的极好的红梅和一包糕点及酒坛。一刻钟后,巷尾阴影处缓步走来一个身披黑色鹤氅的青年男子,他来到台阶前不远处就已停下脚步。“柳将军,你来啦。坐吧。”姜禾轻笑,指着自己身侧的位置,“红梅我已折好,糕点和酒我也已经准备好,坐下同我说说话吧。”“好。”柳昱没有坐在台阶处,反而拿过姜禾身侧的酒坛坐到了台阶不远处的石狮子旁,他喝了一口酒看向姜禾,“县主有心事?可是因为那位陆师弟?”姜禾听到柳昱对陆霂尘的称呼,有些微愣,但并未往心里去,只瞬间就恢复如常。她晃着手中酒坛,脸上笑意轻而淡,“是也不是。……柳将军可知道我为何当初将你安排到金城,走武将路子?”“自古以来,若是想要快速的获取真正的权利和地位,最快的方式就是上战场。”柳昱喝了一口酒,看向姜禾的目光深沉审视。“但我想……县主之意并不是如此?”“对。我想的就是你心中所想的。”姜禾站起身,仰头看天笑意深深。随后她看向柳昱,眼中神色莫测,“我手中筹码太少,我须得有一样他人无法代替的东西。那样……将来或许能一举成功。”“县主如此努力,只是为了心中自由,可谓是大材小用了。”“我们这样的人,天生享受过自由,便不可能轻易被拘在这华丽的金属笼子里,做着违心的事。那样的生活,于我们来说,不是享受,而是折磨。”柳昱听闻姜禾此言,闭眼轻叹,他看着手中酒坛良久后沉沉笑出声,“……县主说得对。”“太原陈氏那边,你帮我护好。我如今在京都鞭长莫及,恐有人会出手。”姜禾定定的看着柳昱,清淡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慎重。“是为了……龙凤符?”柳昱抬眼看向姜禾,神色沉静且郑重。他摩挲着酒坛坛口,声音故意压低放缓询问姜禾。“不是。”姜禾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看着巷子里的黑暗,片刻后才听到她平静的语气。“我从陈三公子处已然知晓他们手中的东西早些年就已经给了上面。我如今之所以护着他们,是因为我想借他们看清一个事实。何况,之前将他们无意间牵连进来,是我利用在先,护好他们也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