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说不学习,学习而解惑、学习而增长知识,从而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深耕、合作学习等等,都是很好的学习方式。我只认为为考试和分数的学习,是背离本质的
是的
如果单从地图上来看,奇风山确实不大,山区的农村里,基本上除了种地也没有别的生存之道。但地也不是好种的,下苦功出劳力不说,靠天吃饭之外也得防着动物来啃。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挣的钱还不如进城打工几个月挣得多。活是能活下来的,就是活不好。没人甘心。所以住在奇风山这一片的娃们,除了个别学习好能力强家里也愿意咬牙供的,大部分都是早早就进城打工了。
康小冠和同事小李找到范家的时候,范家的老房子已经没人住了。房子在伍星村,从外面看还行,不算太破,至少一眼能瞅见的地方都贴了瓷砖。村长说范秋宝很少回村里来住,他老父亲去世了,家里有一个老娘一个妹妹。妹妹嫁到外乡,很少回来,老娘两年前就被范秋宝接到城里去了。现在估计也是在城里呆习惯了,也不愿意回来这儿了。现在范家这房子都是范秋宝他小叔家的表弟给帮着照看着,一两个月过来看一下,其余时间就空着。
“人家范秋宝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别看这房子现在看不算什么,当年可是在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现在在城里也买房子了,娶的媳妇还是县里的,那真的是有本事的人。”村长说着,笑嘻嘻地接过康小冠递过来的烟。
“范秋宝盖房子的时候是哪一年?”
“就是大概04年吧,应该就是那一年,他房子盖好,请了村里不少人去他家喝酒,我记得他堂屋里那彩电那么大……”村长用手比划着,“那年夏天不是电视里演那个奥运会嘛,咱国那个谁,就是那个……哎呀名字想不起来了,一个跑步跨栏的运动员不是得金牌了嘛。我记得当时电视里演那个的时候我们一伙人就在范家看的,当时一屋子人都跟着鼓掌欢呼,范秋宝那天高兴得都喝高了,感觉那欢呼叫好声里也有几分是给他的……”
“那范秋宝是干啥的,咋挣这么多钱,盖这好的房子?”
“他初中没上完就不念了,先是跟着邻村的几个娃去南方打工,后来估计挣了点小钱,有一年他回来过年,过完年好几天了,人家其他打工的娃都走了,结果他还没走,我在村口超市见他了,就问他啥时候走,他说不走了,他爹妈身体都不行,他就在附近找了个活。结果第二年过年人家就给家里买了车,到了04年就把以前的破房子扒了,直接起了三层的小楼,把别人都眼馋的呀,村里那一伙娃,见了他就哥长哥短地叫,跟在人家勾子后面,说要跟着他一起干。范秋宝也算是仗义的,到最后还确实给村里不少人都找了活干,也都跟着挣了点钱……”
“那到底是啥活呀?”康小冠有点急了。
村长嘿嘿地笑了,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现在是不做这活了,我才敢跟你说说,如果这活他们还做,我还真不敢跟你说。”他抬起眼皮看了康小冠一眼,然后拢起手往近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抓人。”
“什么?”康小冠听得一惊,“抓谁?”
“那几年我听说山里要建学校,一开始我以为又是啥希望小学,我就说不对呀,也没听乡政府的人说啊,后来才知道人家是私人老板自己来租的地,不是在我们村,是我们附近的村,那村更偏,还得往山里再走。范秋宝估计是去南方打工那几年在外面认识的人,然后人家这个人认识出钱盖学校的老板,给他介绍去当司机。”
这是康小冠之前就知道的信息,他在意的是刚才村长说的抓人的事。
“那司机就是给老板开车的嘛,怎么还去抓人?”
“就是带学生去学校。”村长说,“他们这个学校,好像是专门管不听话的娃的。家长教不好了,不得已才送去了。我问过范秋宝,他说抓那些娃都是为了他们好,像他们那些人,如果再不管,基本上一只腿就已经迈进监狱大门了,自古以来的道理,儿子就是得听老子的。那儿子不听话,老子又管不了,那可不得送去让别人管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娃将来进监狱,那就全废了。”
“那干这个能这么挣钱?”
“反正不少给。要不然他范家的房子是怎么盖起来的?”
“那后来呢,他怎么去城里了?”
“学校没了,失火了,给烧了。幸亏没出人命,要不然上面肯定也饶不了。后来范秋宝在村里还待了一段时间,想着看是不是人家老板还要出资重建,可后来等了好久也没啥动静,他也就不等了。开着车进城了。他现在在城里干啥那我就不知道了。”村长说着说着,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地笑了,“对了,有那么几回,范秋宝大晚上的跑回村里找人,说有活,问谁去,被找的那几户人就问啥活。他说,学校里有学生跑了,校长让找回来,如果谁能找到把人交回去那校长都是重重有赏……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抓逃犯。”康小冠皱起眉头。
“当时正好放假,我家那小儿子刚从县里回来,还说要去挣钱呢,傻不愣登地起来就要跟着走,结果让我给拦住了。我说你少出去给我惹事。我当时也怕,因为具体啥情况咱也不知道。我看跟着范秋宝的那几个都是愣头青,那万一逮着人了,下手没个轻重,把人打伤了打残了,那以后是要吃官司的。我就硬把我儿子按住,没让他去。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要抓的还是个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