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他在这儿做什么,他说旅游,你让他说旅游景点,他对答如流,甚至特产都了如指掌,但你问有没有认识什么朋友,他闭口不谈。司北了悟,手负在身后踱着步子走在司沛南身边,慢悠悠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状似无意地说“你为别人做的事,别人压根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落到了司沛南的耳里,他脚步微顿,眼神深深地看向司北,司北从来没见过他弟弟这么沉静的样子,一时有些发愣。接着就听见他司沛南嘴唇翕合,声音并不大,他侧低着头对他说:“一切皆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低语喃喃,仿佛菩萨念经一般,司沛南轻笑一声,也不管司北听不听得懂,转身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司北在原地又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面色铁青,握着拳头在司沛南身后乱挥一气,他这个弟弟变着法地让他甭管他的事。司北冷笑一声,在身后啐他。怒其不争、两相权衡、胃穿孔司沛南走在司北前面,等他迈着步子出了潭柘寺红色的寺门,司北还在身后慢悠悠地晃荡过来。司沛南也不着急,小口小口地抽着手里的烟,转过身等他,他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灰白色的寺墙,跟烟灰的颜色近似。司沛南缓缓吐了一口烟,弹了弹烟灰,司北也出来了。临下山前,司沛南又回头望了一眼寺庙,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咱妈已经开始给你物色对象了。”司北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开了窗,胳膊肘放在窗沿上,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往司沛南那边瞥了两眼。“物色吧。”司沛南背靠在座椅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着窗外,手在窗户那儿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反正妈闲着没事,最近连广场舞都不去跳了。”“哟呵?”司北诧异地看向司沛南:“你不是一直不想找女朋友吗?今儿个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司沛南老神在在的,一点儿也不担心,窗外那一溜儿的风景树跟走马观花似的“唰”一下就过去了,他打了个岔,“哎”了一声,对司北说:“你慢点开。”“行行行。”司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他一上国道那脚就不听使唤,非把油门往死里踩,最近国道就是事儿多,听说五年前还有个副市长的儿子在国道被撞的残了一条腿。司沛南也没想敷衍他哥一笔带过,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有时候你越反抗,她就越来劲,你顺着她的意思,没准儿还能让她打消了念头。”司北听了弟弟的话,觉得有道理归有道理,但是他觉得司沛南低估了他妈的战斗力。“你那升a市检察院副检察长的通知是不是下来了?”司北这人有个毛病,一边开车一边说话,美其名曰头脑清醒,一路上也就司沛南受得住了。听到司北问,司沛南垂眸想了想,面色沉静,淡淡开口:“下来了,前天下来的,让我周一过去。”闻言司北神色也严肃了不少,思忖后表示赞许:“回来也好,这次正好从t检调回a检,连着职也升了一级,主要是离家近。当时你非要去t检,爸妈都不同意,说都从国外回来了还不肯在父母身边好好待着,说你在外面心都玩野了。”说到这里司北笑了笑,侧过头看了看司沛南的神色,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我就觉得挺好的,去外面历练几年,现在还不是回来爸妈身边了。”司北是司家为数不多支持司沛南离开a市去t市检察院的人,也多亏了他说服爸妈,这才让他得以如愿,“但我还是不清楚你为什么当时非要去t市?”听见司北话锋一转,司沛南知道他哥还是好奇,司沛南展颜一笑,舒展舒展身体,双手抱臂又陷进了软椅里:“在a市恐怕两年不到检察院里的领导就能给我升到检察长,t市咱爸人脉稀薄,我过去也不受桎梏,你跟爸都在a市,管不了我。”恐怕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司北在心里默默腹诽。像司沛南这样不愿意靠家里关系的三代也的确不多了,平日里抛头露面的事一概不做,甭提宴会还是其他杂七杂八的朋友的酒局,都是司北出面,加上司沛南刚从伦敦回来就窝到t市供职,这下别人对司家的印象更是只有司北,没有司沛南。“得,看你在t市再怎么潇洒,现在还是回了a市,还得在a市搭台子唱戏!”司北右手重重拍上方向盘,喇叭声“嘀嘀——”催促着前面的车,一进城就开始堵了。司沛南笑,看了一眼司北:“咱先把这出四郎探母给唱好,再论别的。”“不行!”男人扯着嗓子这一声吼,差点把脚边蹲着那人给撅泥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