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梁萧抬起头来,望向那么僧人:“大师可知为何?”
僧人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殿下是担忧那李留仙?”
梁萧点了点头,苦笑说道:“此人在郭北县,开办书院,有教无类,广收学子,又创出文气事农,文气事工,文气事医之法,在金华各县,乃至江浙各府,大行耕种之事,年年风调雨顺,大获丰收。”
“倘若此物,真如传闻之中那般造价低廉……”
青年神色落幕,幽幽说道:“帝王迟暮,神武不再,渐做昏庸。”
“……”
这让梁萧深感悲凉,几近绝望。
“不错!”
虽然这当中有一部分功劳,要归属于车夫娴熟的车技,还有马匹与车架不凡的质量,但与道路也脱不开关系。
僧人摇了摇头:“只怕陛下如今无心理会这些。”
青年可以断定,纵是其他马车,在此道上也可平稳行走,甚至高速奔驰。
“听闻郭北县内,积雷山鸣霄观石法王,乃道法真人,雷电真修,能练驻颜丹,回生丹,益命丹等灵丹妙药,皆有不凡之用,倘若我能求得灵丹,献给父皇,那说不定能得帝心宽恕,重回京城!”
“所以,帝王难以修行,更难延寿,纵是服用灵丹妙药,亦是效果寥寥,甚至还要受万民之怨,若是失政失德,民怨沸腾,那甚至会被反噬,暴毙崩殂,正是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只是……”
青年神色落幕,轻声叹息:“治国之道,诗书为上,工农之法皆被视为奇淫技巧,旁门左道,我在宫中博览群书,所见都是圣人文章,儒法经意,或者道释经典,工农医药等实用之学,少之又少!”
“他李留仙,不仅名满天下,还桃李天下,甚至有一派宗师,万世师表之势!”
僧人摇了摇头:“从古至今,帝王都有长生之愿,当今陛下虽然雄才大略,但人之常情终不能免,殿下应该理解才是。”
“名望之隆,文气之盛,纵是大儒也黯然失色!”
“可见此人才高,三十年前便是天下第一才子,名动十方,无人可及,三十年后,更为文道巨擘,一代宗师。”
三十年后,这位雄才大略,英明神武的陈朝中兴之主,也到了古稀之年。
“并且传闻,此物造价极低,不仅可铺路面,还可建立瓦舍乃至楼房,甚至筑城立墙,都是绝妙之用。”
“以此为资,投入发展,不仅令那郭北书院日益做大,其门下的商会镖行也通行南北,遍走各方,日进斗金,富可敌国,更有充实资粮,哺育百姓,助益民生,已成体系,良性循环,日新月异,稳步做大!”
青年一叹,幽幽说道:“三教之法,可做修行,不仅能练神通法术,更有延年益寿,窥探长生之望,是以,天下之人,一心都在修行之上,儒文扬名,道释深修,谁舍得时间精力,去钻研那奇淫技巧。”
说罢,青年眼神一凝:“可谓国之重器,王道基石!”
然而宪宗如今已近疯魔,不仅没有理会,反而将他贬出京城。
宪宗虽为英宗之子,但却不似其父,少年有为,英明神武,即位之后得佛门大力相助,诛权臣,斩奸佞,重整朝纲,英明神武,力挽狂澜,竟将大陈国势重振,出现了“中兴大治”之象。
“然而他却不做理会,旨未接,人未见,宣旨的太监只能原封不动的返回,气得那晚父皇大发雷霆,但最后却不了了之,竟未拿他问罪。”
“但父皇却将希望寄予在丹药之上,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是啊!”
“我当然理解,只是……”
然而,帝王之尊,民意纠缠,难以修行。
“然而此人行事颇为桀骜,放肆非常,胸中更有沟壑,图谋甚大!”
僧人点了点头,喃喃说道:“谁人舍得呢?”
恍然间,已到了王朝宿命轮回之时。
话语之间,青年手握成拳,重重锤在窗沿之上,但还是无法卸去心中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