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育说:“三弟妹啊,簪词说话做事这么绝,你也管管啊,哪有把自己长辈赶出家门的,这是要遭天谴的啊。”云氏是有些心软,可女儿如今势单力孤,她若不站在女儿这边,不就成孤家寡人了嘛?“二哥,我整日呆在后宅,也不知道这些个事情,家里的事就让簪词做主,簪词说什么我都支持她。”王氏逼问:“三弟妹,你就说侄女把长辈赶出家去对不对吧?”李簪词说:“大伯母的话站不住脚。宅子是我父亲买的,现在是我在赚钱养家,这里不是你们的家。咱们理清这个原则,再谈接下来的事。”李杰气得指着她大骂:“你可别后悔自己说的话,这个家本来就是李家的,我告诉你,我们出去可以,把家产分成三份。还有,这宅子我们可以不要,但是得折算成现银补偿我们。”李簪词说:“大伯,白日梦少做。半个月内,你们不找好地搬出去,我会让人把你们全部赶出去。”王氏道:“你敢赶我们出去,我们就往大门泼鸡血鸭血,在门口大声嚷嚷,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看昌国公府的大奶奶是怎么野鸡飞上枝头做凤凰,用权势欺压…”“啪!”王氏猝不及防,脸被李瑛词狠狠打了一巴掌,愣住了。“我让你乱说话,你才是野鸡!”李瑛词叉着腰骂人。王氏终于反应过来,站起来就要打回来,李簪词忙把李瑛词拉到背后,让小厮挡住王氏。大房看到王氏被打,就要上来帮忙,管家又带人冲进来拦住,场面混乱不堪。王氏大声嚷嚷:“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治一治这个小贱蹄子。”李簪词大声道:“大伯母,你也别怪瑛词。她不过是个孩子,想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姐姐而已,知道些什么?反倒是大伯母身为长辈,自己不尊重,污言秽语,也别怪瑛词会生气。”李元词说:“我娘是长辈,说她两句还有错不成?若换成别人,我娘才懒得说她,让她继续野,日后看她嫁不嫁得出去?”李簪词说:“四妹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李杰骂道:“咱们走着瞧,没有男人的家,就是一盘散沙,日后你们等着受气吧。”三家人不欢而散。云氏拉着李簪词回到自己的房中,担忧地道:“咱们家中也没有个男丁,日后我走了,瑛词嫁人了,这些家产也是得给你那些堂哥堂弟们,依娘看,就让你大伯二伯他们住在这里,也算是有个照应。”李簪词说:“娘,我嫁到昌国公府去,他们不添乱不害我已经够好的了,哪里还会照应我?这些家产就算我们走了用不完,可以给善堂啊,我给那些孤儿,说不定日后走了他们中还会有人给我烧个纸钱。但留给大伯二伯,他们只会得寸进尺,不知满足。”云氏想到李杰走之前放的狠话:“唉,咱们娘三个,也抢不过他们啊。”李簪词说:“放心吧,总会有别的法子的。我们越是退让,大伯他们越是得寸进尺。当年父亲若不心软,这件事也就不会发生。”转眼到了韩老夫人的六十大寿。韩老爷去得早,但公功勋卓着。而韩皇后更是留了个战功赫赫的恭王。逢老夫人过寿,皇上都会让太监送来例定,以示皇恩。是以,没有人敢轻视韩家。虽然韩家没有宴请京中勋贵们,但很多人还是送了礼上门,表情祝贺。李簪词向石氏请安后,便坐上马车,先来了云姨妈家接她,再一同去韩家。马车里,云姨妈并不知道昌国公府和李家发生的事,还小声道:“今日恭王肯定会去,韩老爷的那些门生们肯定也会来。可惜世子不在京中,要不然可以带上世子,结识些人,说不定日后能升得快些。”梁靖孜这样无能的人,连魏以衡都瞧不上,衡以蕰又怎么会瞧得上?“姨妈,各人有各人命,万一人家看不上他,结交了不是白白尴尬了?还让人看不起。”云姨妈看了她一眼:“世子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男人嘛,哪个不偷腥的?他可以喜欢你的钱,也可以喜欢别人的才华,以后你老了,他还会喜欢年轻的。这些事情,我们做女人的,得早早看清才是。”“姨妈说的是。他养他的外室,我也不去干涉他,过好自己的就是。”俞氏虽然出府了,但日后会是她和离的最关键人物。马车渐渐缓了下来,车窗外传来车夫说到了的声音。云姨妈掀开帘子往外看,车水马龙,夫人们锦衣华服,少爷小姐们风流华贵,嫡支果然与他们有着不可逾越的门槛。她握住李簪词的手,有些紧张:“为了你表哥表弟,姨妈请了个嬷嬷在家里教规矩,就是怕今日唐突冲撞了主家。”李簪词笑说:“熟能生巧,姨娘一定能学有所用。”两人一下马车,韩大夫人房里的嬷嬷便上来接他们,笑着说:“大夫人特地命我们几个在这里迎接云夫人和大奶奶,老夫人昨儿还跟几位夫人说你们有心了。”,!韩老夫人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就是韩皇后,大儿子如今辞官回家了,膝下只有一儿一女,也都成家了。二儿子打理府里的产业,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也都成家了。前两日孙儿们都回府早早准备,就是为了今日给老夫人贺寿。大夫人便是韩老夫人的大儿媳妇孔氏。云姨妈说:“嬷嬷快别这么说,老夫人能用得上我们,是我们的荣幸。”嬷嬷带着她们往里面走,笑说:“大夫人和二夫人这两日忙得牙帮子都红肿了,亏得今日有你们这些亲戚过来帮忙。”云姨妈知道说多错多,笑着应付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没有再往下说。嬷嬷又看向李簪词,夸道:“大奶奶这气度,不愧是昌国公府的长媳。我们这些外人啊,都听说大奶奶把昌国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人家说的场面话,李簪词大大方方地接受,又笑着说:“若是能再跟老夫人和夫人们学多些本事,我的能力肯定能更强。”嬷嬷这回说话带了几分真心:“这份得体,难怪梁夫人能安心把家交给大奶奶打理。”嬷嬷请云姨妈去帮料理后厨杂事,李簪词被安排到二门的正厅,给过来做客的夫人和小姐们安排茶水点心,别缺着短着了。活了半个多时辰,来祝寿的夫人和小姐们陆陆续续到了,茶水点心也都安排妥当了,李簪词终于能坐下歇会儿。方才接待她和云姨妈的嬷嬷过来,说:“大奶奶辛苦了,大夫人请您过去呢。”李簪词跟着嬷嬷进了内厅,云姨妈已经在里面了,小声地问她累不累?“不累。”李簪词说的是真话。她还没有重生回来前,昌国公府里的大小事物都是她在把关,一忙起来六七个时辰不歇的。后来才抓大放小,不该管的不管,能不管的不管,能推的就推,不能推的想办法推出去,现在只顾着手里的铺子。大夫人一脸和善,先看向云姨妈,说她辛苦了,接着拉过李簪词,上下端量了一番,见她穿着玫瑰红缂金丝水纹云锦直裰,梳个燕尾鬓,秀丽端庄,光艳夺目。“方才嬷嬷跟我说,昌国公府的大奶奶是个妙人,我这一看啊,嬷嬷说的还谦虚了呢。这身衣服喜庆,老夫人一会儿见了定然高兴。”李簪词行礼:“簪词谢过大夫人的夸奖。”“这要不说是昌国公府的大奶奶,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姐呢。”身后的一位妇人忽然道。李簪词看过去,见是朱思越的母亲,户部尚书夫人何氏,她笑得温和慈善。大夫人看她脸色有些异样,问道:“大奶奶跟何夫人认识?”李簪词忙行礼:“听公爹说朱尚书爱民如子,十分受人尊敬,不成想今日能在这里看到何夫人,簪词觉得十分荣幸。”何氏自然乐意听人夸自己的丈夫,眉眼带笑:“是个会说话的可人儿。”大夫人问道:“怎的今日不见思越来?”“她啊,跟个野孩子似的。前段时间出京去玩了,写信回来告诉我们,过得十分开心,估计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何氏说起自己的女儿,满眼都是骄傲。女儿能琴棋书画,能耍刀弄枪,这京中哪个女子比得上她?大夫人笑着问:“思越今年十六岁了吧?”“虚岁十六。”大夫人开玩笑道:“那还不到宫里去跟沈皇贵妃讨个旨意,让她跟宁王早些成亲?”夫人们笑起来,都知道他们青梅竹马,檀郎谢女,十分登对。何氏摆了摆手,也跟着笑:“女儿家害羞,还得宁王主动才是。”李簪词前世并不知道朱家一直把朱思越按照宁王妃来培养,后来京中传出宁王极为宠爱她,宁王府只有她一个女人,何氏坐不住了,私下来见她,警告她最好识趣,别生出庶长子来,免得她尸首异处,母亲和妹妹遭来横祸。后来她做了皇后,朱思越成了皇贵妃,何氏知道她娘家没有势力,并不把她放眼里,私下骂她是个会魅惑皇帝的狐媚子,再后来朱思越诞下皇长子,何氏更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一个无权无势,还没有子嗣的皇后,对谁都没有威胁。直到圣旨立朱思越的儿子为太子,何氏终于消停了些。李簪词微笑着,前世她被锁在深宫中,许多事都做不了,这一世不一样了。那些踩过她的人,日后她都要踩回去,绝不手软。:()玉阶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