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乐於就停在了那里,侧过头看向了楼梯口,泛着金属光泽的钥匙在他手里微微闪了点光。
他看着季柏上楼,灯光和寢室楼道特有的风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的睫毛打下了有些微颤的阴影。
他的手在抖。
上天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经过了观影厅潮湿的水汽,冬天操场的夜风,他现在才有实感。
那一瞬间的感觉太可怕了。
但是居然让他有那么一点眷恋。
他这人思虑越重想得越多,面上的表情就越少,所以他现在的表情大概置於一片茫然和空白之间。
让一开门就看到他的谭青嚇了一跳。
「誒,」被不知道多少人觉得好笑的黑色发亮头发现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洗礼,终於变得正常起来了,谭青有些疑惑,「你不进来吗?」
他这句话尾音还没结,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紧张:「那个,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
谭青嘴里说出来的话难得变得吞吞吐吐:「你看了吗?我们实在不是故意的。」
他的神情有一点愧疚。
郑乐於从看电影开始就没打开过手机。
但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刚刚发生的事情更震动。
於是他只面无表情地胡乱点了点头,也没在意谭青到底说的是什么事。
等到他顺着谭青让出来的道走进寢室,也没看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虾片薯条味、香檳酒、窗角绿植和作业本泛潮的味道一起涌了上来,开了小小一侧的窗子里也涌进来冷风,把这些冲淡了些。
刘文浦不在寢室,高霽站在他座位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属於高霽的电脑在桌子上放着音乐,大概是某个电影的片头曲,一切都很正常,连空气里的潮味都带着他们寢室特有的苏打水味。
等等、什么潮味?
冬天天气干燥,尤其是向阳的男生寢室,几乎每天的空气里都充斥着干燥的因子。
所以——郑乐於这下终於彻底面无表情了——高霽这时候转过来,郑乐於才能看到他手里的纸巾,差不多已经半干了。
高霽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知道的是他不小心把水杯碰倒打湿了郑乐於的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寢室毁尸灭跡被回来的舍友发现了呢。
郑乐於这时候手机又跳出来一条信息,叮咚一声,他也没看。
高霽的表情太过於惊恐,郑乐於感觉自己的心臟都由剧烈跳动变作了一抽一抽的动,他的声音也还没来得及从僵硬中脱离出来:「你把水洒了?」
声音是一如往常的平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疑问句被他说出了陈述句的语气。
高霽有些慌乱地和郑乐於后面的谭青撞上了眼神,然后举起手对郑乐於说:「抱、抱歉,我们本来只是在旁边看电影,没想到碰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