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前?所未有的?冰凉。
双唇紧闭。
柳莺莺缓缓闭上?眼,用力撬开那片薄唇,而后?将嘴里含着的?露水一点一点渡入了那片薄唇中。
而后?,飞快低头一看。
只见那片干涸的?嘴角渐渐湿润了。
饮进去了。
柳莺莺心头骤然一松,而后?依法?炮制,再饮一口缓缓渡入,一口送完,正?要松开之际,却未料那片冰冷干涸的?唇骤然像是活了过来,像是缺了水的?鱼儿久逢甘霖般竟一路主动追逐了上?来,一度用力啃咬着,舔舐着,叼着她的?唇拼命索取,吸允了过来。
柳莺莺一愣,连连躲避着,直到嘴里发出唔唔的?呜咽声。
终于,唇上?骤然一松,紧接着额前?一抹冰冷的?额头一触,柳莺莺额头上?贴着一抹坚硬的?额头。
冰冷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
而后?,脖颈处贴上?来一只大掌,单手握着她的?脖颈,而后?将她的?脸捧了起来。
柳莺莺一愣,一仰头,只见沈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醒了过来,一双眼漆黑得吓人?,沉沉盯着她,一动不动。
看到这双眼,看着这张骤然苏醒过来的?脸,不知为?何?,柳莺莺心头骤然一震,鼻尖没由来的?一阵酸涩泛起,双眼一红,只忽而一把扑过去紧紧抱住了眼前?这副身躯。
柳莺莺素来是个体面人,混迹风月场多年深知眼泪代表软弱,在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从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很少哭过,当年年幼时在妓院被人欺负时不曾哭过,回到柳家被父叔联合“抛弃”时没?哭过,就连之前被杀手歹人用刀剑架在脖子上?也没?有哭过,然而眼下却不知为?何双眼骤然阵阵发热了起来。
自记事以来,她便是在妓院度过的,花楼里的姑娘们尔虞我诈,欺软怕硬,男人们?好色猥琐,偷奸耍滑,无人真心结交相待,活了整整十五年,唯一让她体会过片刻温情的也不过一个吴氏而已。
那日她想,当她遇到危险之时,这个世界上?愿意舍身相救的除了吴氏便再无他人了,却不想,沈琅竟当真出现了。
沈琅的出?手相救,是她始料未及的。
毕竟这伙人就是冲他来的,而她,远没?有重要到劳他以身犯险的地步,可是,他偏偏就出?现了,不但来了,还为?她挡了一箭,最?终落得与?她双双坠入悬崖,恐将身首异处的下场。
临死之前,柳莺莺十分后悔,后悔将自己?陷入这等险境,同?时,她想,他定也是后悔的吧。
醒来的那一刻,她也不知为?何一下恐惧慌乱了起来,只知道她害怕他死,或许是因为?醒来后身处在一片全然陌生之地,源自于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又或许是源自于自己?牵连到对方的愧疚感,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沈琅一动不动毫无生息的那一刻,柳莺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丝慌乱之意。
直到这一刻,怀中的身躯虽依然冰冷得吓人,却那样的挺拔坚固,紧紧抱着,才觉片刻安心。
与?此同?时,却也不知为?何,一直强撑的情绪莫名在这一刻离奇失控了。
柳莺莺紧紧抱着那道身影,咬紧了唇瓣,温热却又无声的眼泪没?入那片冰冷的胸膛里。
“哭什么??嗯?”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低沉微弱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片刻后,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掌轻抚在柳莺莺脑后,朝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似在安抚她,不多时,将她的头重重摁在了他的胸口?,低低说道:“放心,死……不了。”
沈琅的声音十分低沉,细细听着透着一丝暗哑,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虚弱,和一丝轻易不曾察觉的停顿声。
柳莺莺骤然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