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立刻来了精神:“行,下去走走。”
*
离开室内,连空气都变得明朗许多。
裴令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仿佛这里被特意清空了。
不知怎么,这种极度安静与空旷的感觉似曾相识,脑海中依稀有冰冷的大楼浮现,却不待他认清,又消失了。
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裴令猛然发现,两步之外,他哥正用沉静又包容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下意识扯起一抹假装无事的笑:“看我干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想啊。”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裴予质说。
裴令嘴角的笑僵住了,这句话让他下意识思考,却发现又一次思考受阻。
幻觉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你在闹脾气,”他找到了理由,“因为我好几天没理你,对吗?”
以往他这样说,幻觉里的裴予质都会大度地否认,说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怎么想,自己永远都不会生气。
所以裴令在幻觉面前少了很多顾忌,他可以释放任何情绪,而不是像面对真正的裴予质时,只能以平静应对平静。
裴予质答道:“对,我的确生气了。”
裴令完全傻了,怀疑自己脑子出了问题……虽然已经有了问题,不然也不会时常蹦出幻想。
他走近几步,略微抬头看向幻觉的眼睛。
这让他下意识觉得奇怪,按照自己的身高,仰头的幅度不是应该更大吗……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压下去。
“哥,”他好声好气道,“你为什么生气?就因为我装作没看见你?可是这两天你出现的时机不太对,不是在学校里,就是在饭桌旁,我只能装作看不见了。”
“我气你一意孤行。”
裴予质看起来不像在说笑,当然,以他哥的性格,即使是幻觉也不可能开玩笑的。
“一意……孤行?”裴令脑子又卡顿了。
然而裴予质似乎不打算说下去,叹了口气,过来牵他的手。
“我知道你为什么一意孤行,我没有责怪你。”他哥说,“你喜欢去后面的树林里散步,走吧。”
裴令愣愣地被拉着,落后裴予质半步,也不看路,还是他哥时不时提醒他小心台阶,才机械般跨过去。
手被紧紧握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变成了十指相扣。
他感觉掌心和手背的皮肤都痒痒的,心里和胃里也痒痒的,有什么快从身体中飞出来了。
“你的体温……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凉。”他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裴予质回头看他:“以为我的体温冰凉吗?”
他点点头。
“谢谢你的想象力,”裴予质神情很放松,“只有尸体才是那种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