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该没有忘记你当日与我的约定,是不是?”茶花抬眸飞快地扫了他一眼,轻声道:“可那也是在殿下还是昭王的情况下,才有的约定。”赵时隽闻言,唇畔笑意收敛几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茶花道:“外面都说殿下将会受到贬责,严重的话,也许会连昭王的身份还能不能保住,都还是说不准的事情……”赵时隽按捺下心底泛出的冷意,“那倘若我告诉你,我给不了你王妃的位置,最高也只能给个侧妃,你也是不愿意了?”小姑娘嗓音仍旧一如既往的细软,可语气却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怯怕。多半是回到家中以后,有了哥哥的撑腰。又或是她终于恢复了宣宁侯千金的身份,有着不同以往的清贵。“倘若是先前,也许我还会考虑,但……当下自然是不行的。”赵时隽隐忍道:“茶花,你等我回来,我再给你一个答复可好?”茶花却将目光看向旁处,声音却愈发低弱下来,“倘若殿下被、被贬低了王位,那我也是不愿意的……”说白了,当日会主动和他提出要当王妃的话,很显然也只是看重他当时的身份地位罢了。赵时隽沉默了半晌,“那就等我回来再说吧。”他的态度仿佛冷下了些许。也许他对她是有几分不可割舍的喜欢,可她至如今没再拒绝他,反倒直白告诉他,如果他不是昭王了,她就不愿意了。要说听到这样的话一点失望都没有,那多半也都是假话了。他眼下在旁人眼中正是落魄,在她眼中何尝不是?落井下石的人那么多,偏偏多她一个,个中滋味便陡然变得不一样了。……茶花乘着马车回去后,始终都心不在焉。她比谁都更加知晓落井下石的滋味。再是喜欢的感觉,也会为此而受到冲击,被冲淡,甚至会消失不见。这也是她为什么在犹豫之后,决定要去的原因。去给赵时隽送别这件事情,茶花是瞒着陈茶彦的。她唯恐哥哥会心生不安,回到家中显然也没有要提起过这件事情的打算。待去了书房外,茶花便听见陈茶彦与宣宁侯府的一些旧人正沉声地说着话。“大姑娘必须得趁着昭王离京这段时日定下亲事。”“侯爷想想,他先前那样的权势,您想将自己亲妹妹要回来,都还要动用到天子御用的禁卫军才行,他若是存心将大姑娘藏起来,只怕天子都没办法,咱们宣宁侯府焉能存有颜面?”“为今之计,便是将大姑娘立刻嫁人,这样便可止住祸事。”而这些话背后藏着隐隐的指责,却不大容易叫人听得出来。茶花一日不嫁人,一日便是无主的花。如赵时隽这样的,只怕也不会只有他一个觊觎着宣宁侯的妹妹。而直接被影响到的则是陈茶彦和整个宣宁侯府。古往今来,红颜祸水从来都不是只存在在史书上。他们宣宁侯府虽得以平反,但当下却真真是经不起半分的折腾。里头说话的便是昔日在云舜,被带去指认茶花兄妹俩却假装不认识的忠仆,丁管事。“丁管事,您老坐下说话……”陈茶彦自然也记得这丁管事当初是受了不少刑罚,也要冒死掩护他们兄妹的忠义之举,他一把年纪能和其他府里人重返回府都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另一人道:“换个思路,倘若就和那昭王府结亲呢……”“这却是无可能了。”说这话的反而是陈茶彦,他沉声道:“抛开旁的不说,赵时隽若有那心思,焉能直接将茶花强夺入府?”“况且他的婚事捏在圣上手中,非寻常人等,哪怕只是个侧妃,恐怕圣上都头一个不答应。”“更何况我是绝不愿让茶花去成为旁人的妾侍,看那些主母的眼色过日子,她性情柔弱,我亦不舍,此话往后也不要再提……”茶花站在门口默默地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敲门进去。屋中人为了这将将扶持起来的宣宁侯府殚精竭力,而茶花当下的境况反倒好似拖了众人后腿一般,只是叫人碍于陈茶彦宠爱妹妹的心思,不好直白说出。到晚,用完膳食之后,陈茶彦亦是迟疑片刻才道:“茶花,你既到了婚嫁之龄,若有合适的人家,哥哥便为你定下可好?”茶花道:“一切都听哥哥安排。”她回答得过分柔顺,以至于陈茶彦都不禁朝她面上打量。“茶花,你可是存了心结,亦或是没有嫁娶之意?在哥哥面前,你无需遮掩自己,哥哥必然会顺着你的心意。”他顿了顿又道:“哥哥只希望你余生平安喜乐,顺心遂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