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告辞。”
请过安、略聊过几句后,楚大郎君和楚三郎君便没再多留,纷纷抱拳,一拱手走了出去。
轩廊外,春雨潇潇。
雨珠儿从飞檐滴落,有一滴淌到了楚大郎君按剑的手背,他望了眼天,待要像从前那样、穿过长廊往外走时,却被后面一道声音唤住了。
“大哥留步。”
楚昉顿住脚,转过头来时,发觉竟然是统共与他没说过几句话的三郎。
说来楚昉一直不算太喜欢这个三弟。
他这个三弟男生女相,生来就不够有男子气概,可偏偏行事也不够大气,就比如现在,他又学起了二郎。
一身素白宽袍,白玉小冠随着他走动,在轩廊下有种玉透的清澈——乍一眼看去倒像二郎。
可等他走到近前,便会觉不过是照猫画虎,徒有其形。
二郎那是如美玉一般的润泽,但面前这个,却要柔腻上许多了。
楚昉一双粗眉拧了起来。
“叫我什么事?”
他问。
楚三郎自然也不在乎楚昉的黑脸,只是打着扇儿笑盈盈走到他面前:“大哥不是素来不爱管国公府的闲事么,尤其是在母亲面前…”
他隐有暗示:“怎么今日,却要替那女人说话?”
楚昉当然明白,楚三郎这话的意思。
长公主非他亲母,是父亲后娶,他在国公府内境遇尴尬,甚至国公府内的事也是向来能不掺和就不掺和;但今日却开口,破例阻了长公主的话。
但这也轮不上楚三郎来说。
毕竟,若论境遇,楚三郎也比他强不到哪儿去。
楚昉眉不由拧得更紧了些:“你叫住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楚三郎一笑:“却是要告诉大哥,大哥当日在秋桐院外拦住姜娘子、送还她一方帕子之时,小弟正好在。”
楚昉:“那又如何?”
“倒也不如何,”楚三郎扇子在楚昉那鱼鳞式的锁子甲肩上一敲,“只是要提醒大哥一句,蝮蛇有毒,美人亦有毒,大哥还是谨慎些好。”
楚昉不以为然。
“三弟说完了?”
“还有最后一句,”楚三郎看着他,定定地道,“大哥切记,莫要辜负父亲母亲的期许。”
若楚三郎来说些别的,楚昉还不会动怒。
可此时听闻他说这些,那张藜麦色的脸竟板起,有种难得的怒气翻涌。
他张了张嘴,只说了句:
“多事。”
说完,竟也不与他告别,甚至都等不得小厮拿来伞,径直踩了鹿皮靴重重踏入雨帘里。
铜片锁子甲在庭院里踩出清脆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