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城的士兵接过文碟核对了官印之后这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回大人,下官接到的消息是大人您过几日才到,或许是他们估计错了,下官这就去报信让诸位大人前来迎接。”
顾渊从车架里出来,面目冷肃声音低沉:“罢了,今日天冷,想来大人们都歇着,我们先进去,此事日后再议。”
“这…”守城的士兵迟疑,又在觑到顾渊不含感情的眼神后迅速低头行礼:“是,下官这就打开城门。”
几个士兵连忙搬开拒马栏,高大巍峨却明显破旧的城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露出内里有些荒凉的街道,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
随着五辆马车吱吱呀呀碾过带着黄沙的街道,肃威州府的百姓还不知道他们迎来了怎样一位新的知州大人,这知州大人又将带领他们走向何种生路。
改变
一行人到知州府的时候,接到消息的衆官员已经等候在哪里,因着今日并不是休沐的时候,大多数的官员都着官衣人数也到位的差不多。
顾渊并没有将太多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只道:“各位大人等候辛苦,本官还需休整几日,三日后于府衙相见,大人们且回去吧!”
衆人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场内一中年男子,男子三十来岁的样子,低垂着眉眼面白无须,瞧着很是斯文的做派,但顾渊知道,从刚刚那一场眼神交流中就能看到这群人里做主的正是这名男子。
顾渊挑眉,目光在男子身上快速又扫过一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并未挑明,只道:“各位大人可有异议?”
“并无,下官告退!”斯文男人率先躬身行礼,紧接着剩下的官员也极有眼色的行礼后离开。
苏谷和柔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并未做声,等人都走远了苏谷觑了眼衆人的背影,声音带着几分调侃:“这肃威州的大人们倒是心齐。”
顾渊扶着他往知州府里走:“心齐有心齐的好处,只要收服了他们领头的人,剩下的那些自然会归顺。”若是收服不了,那就麻烦了。
五品知州府很大,光院子就有三进,在这荒凉的肃威州,院子里竟然还有活水穿堂而过,池边假山花园,虽不如京城那般繁华,放在这肃威州也是奇景了。
府宅有人按时维护洒扫,所以很是干净,和年木头几个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将带来的物品归置好,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行人吃了暖锅,柔老夫人看着屋外的飞雪黄沙先是叹息一句,随后又畅快起来。
她见识还算是多,自然知道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道理,如今的肃威州虽然偏僻荒凉,但除了一个名义上的皇四子之外,就只有他儿婿独大,到底是比京城松快许多。
至于皇四子,柔老夫人也是有所耳闻。
鄞朝对皇子们有封王的规矩,但为了限制这些王爷们的野心和能力,他们只享受封地里的岁贡,封地的杂事俗物和兵马粮草依旧由当地的文武官员统率,皇子并不能直接插手。
当然,暗地里是什麽情况,旁人轻易打听不出来。
趁着夜色,顾渊看着苏谷躺下后便换上了更加适合夜行的黑衣,他行动之前就已经和苏谷商量过,所以此时苏谷也只嘱咐一句:“相公要小心,早点回来!”
顾渊颔首,又附身在苏谷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才离开。
城中有宵禁,街上几乎没有閑人,顾渊按着舆图上的位置潜入到几个大员家中,发现他们都并未在家。
他的轻功加上异能的辅助让他以极快的速度在街上奔跑着,行走间他偶尔会从泥土里丢下一颗种子,凭借着异能让这些种子成为他的眼睛,替他观察各处。
接连穿过几条街道,在一处大宅院前看到了几条明显的车辙印,顾渊凭借异能透过院子里的草木看到了厅里的人,至少有十来个,正焦急的商议着什麽。
想来那些并未在家中歇息的大臣们应该都在这里了。
房间里燃着炭火,窗户开了一条缝隙,顾渊透过缝隙看见为首的正是那个中年男人,此时他所在的高座上还坐着另一个人,只是因为侧对着窗口且带着厚厚的皮帽,所以看不清楚容貌。
观察了半晌之后,顾渊心中有了数,默不作声的离开。
走在大街上,街道两旁的树着实不多,连州府都是这副光景,想来别的府县草木应该会更稀疏一些。
他走在街上,把街道和舆图一一对比过后发现如今的街道和舆图上的对比过后发现街道和舆图上的略有出入,尤其在西郊那块,顾渊在舆图上做了标记。
晚上寒气重,不多时顾渊回家,苏谷已经睡着了。
因为月份大了还一直在赶路,苏谷睡整觉的时候不多,半夜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醒来。如今好不容易在稳定的环境里歇息下来,他睡得很沉。
顾渊用异能温养了他的身体后同样翻身睡下。
第二天一早,顾渊就让木头跟和年他们去外面的木匠铺子里打新的木床和被褥,然而木头回来的时候却说这里并不怎麽産桑树,人们习惯了用白花做褥子,暂时买不到丝麻被。
顾渊扯开木头拿回来的被褥,发现里头所谓的‘白花’就是棉花,只是颜色有些黯淡发黄,可能是没有弹起来的原因并不是很蓬松,像是积压了好几年似的。
京城和黔泱都有棉被和棉制品,而且弹制棉花的技术也很成熟了,怎麽作为棉花産地的肃威州弹制棉花的技术反而更加落后?
顾渊略一沉吟后换了几张草图递给木头,吩咐他道:“让木匠按照图纸把这架子打出来,多打几架,大的小的多几个形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