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嫁过来后我日日谨慎小心,在她跟前服低做小,谁知这老虔婆既然如此折辱我,小兰,她分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还有黄子矩,当初这婚事两家说的好好的,是他先变了心瞧上了苏谷那个狐媚子,如今竟然有脸说我毒辣,可真是长脸了。”
苏莹玉压低声音咒骂一通,过了半晌才从竭斯底里的满腔恨意中平複下来,手里的丝帕被她丢在一边,又换上新的:“既然都说我毒辣,那我便如了她们的愿,免得人人都当我是泥捏的,都能骑在我的头上,踩我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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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东西我带回来了,您快瞧瞧。”
县衙院里,县太爷背着手不停的在院里踱步,另外几个主簿也不停的探头往外面看。
只有师爷略微持重一些,坐在不远处的案几上写写画画,细看后发现他一旁放着的正是县志,而他面前正在记录的纸张和记载县志的用纸一般无二。
听见声音,县太爷和几个主簿立刻迎了上去,就连持重的师爷也猛的一下站起来,大步绕过园中垂花门,前往县衙正院。
马车停在县衙外面,距离正堂要穿过一道大门和一道前院才能到县太爷平日升堂办案的正堂,寻常时间他们只在偏院处理公事。
张主簿背着竹篓六十多斤的竹篓走得歪歪扭扭,一旁的衙役见了想帮他接过背篓,却被他一个绕身躲开:“老李头,这东西可出不得差池,我得亲自交到大人手里才行。”
衙役和这些主簿已经共事了这麽多天,自然知道如今这位县太爷和他们之前的可大不一样,这位是有本事的,他们自然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没规没矩。
“那行,马车我让底下人给你看着,你就别操心了。”
跨过正堂齐膝高的门槛,县太爷几个已经齐齐拥了过来。张主簿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背篓靠在门槛上。另一个主簿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背篓上盖着的厚布。
“这就是土豆?”刘主簿把最大的那颗土豆拿起来递到县太爷手里,自己转身又拿了个稍微小一些的。
“正是正是…”张主簿缓了口气后立刻自己去鲤桥村苏家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明,就连他挖坏了几个土豆都说的一清二楚。
衆人在听到一株苗就能结一二斤的土豆时无不吃惊,又听到苏家的地里一株能産三斤左右的豆苗有很多时更是讶异:“结这麽多?那苗和苗之间间距几何?一亩能种多少苗?”
张主簿道:“苏家一亩地种了约莫有两千株苗,一亩能收四千斤也就是十二石的豆子。顾兄弟说如果是肥力好的一、二等的地,上足了肥一亩地可以种四千株苗。”
“四千株?”县太爷惊得差点把自己手里的土豆丢了:“仲景,你再详细说来,师爷,你速记,速记。”
黔泱县新上任的县太爷李旬不过三十七八,原本在京城附近的县里做主簿,后来入了一位大人的眼,便被调到了黔泱来做县令。
从不入品的小主簿一下到了七品县令,有上一任县令的下场在那放着,李旬只想着尽量坐好这个位置为百姓们办些好事,顺带着把一家子妻儿老小照顾好就行。
可如今竟然发现了土豆这麽个好东西,这是不是意味着黔泱县的百姓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他的仕途或许也能更进一步?
即便无法更进一步,等土豆的名声流传出去,他也一定会得到朝廷的嘉奖,怎麽说都是有利于他的好事。
李旬满心欢喜:“师爷,你可都记下了?”
师爷手中的笔杆子快速记录,闻言便只点头。
这师爷是李旬的心腹,按照朝廷的规定县令可得一县丞辅助公务,后来朝廷改革废了‘县丞’的称呼改为‘主簿’,得九品官位,也是朝廷里正儿八经的官。
为了和县衙里自行招纳的张主簿他们区分开来,这位九品主簿便被人尊称为‘师爷’,是主簿们的头头。
如今这位主簿头头飞快的把县令和各主簿们的谈话记录在册,眼睛还不时的扫过背篓里的土豆,几乎忙成了陀螺。
县衙里的忙乱和谈话苏谷和顾渊不知道,他们的邻居李叔婶家的大孙子满月,因为是李家孙子辈的头一胎又是个大胖小子,所以李家準备办一场满月宴好好乐呵乐呵。
按照村里人的习惯和规矩,红事三大喜成亲、上梁和满月按照排名先后置办宴席,满月酒的喜宴不比成亲和上梁丰盛,但有家底的人家也做的热闹。
苏谷换上了稍微隆重些的衣服,常日里只用木簪挽起的长发也换成了玉簪,只是没有带上额前银链,只在眉间点上一片花瓣。
顾渊瞧着自家夫郎这幅模样喜欢的很,走过去黏黏糊糊的抓着苏谷的手玩闹,硬要再添两片花瓣,说是什麽‘赵敏的第三个愿望就是让张无忌替她画一辈子的眉,多浪漫。’
苏谷不知道他说的‘赵敏张无忌’是谁,只听懂了‘画一辈子’这几个字的意思,他失笑一声,将手里蘸着胭脂的竹笔递给顾渊:“那就劳烦相公替我妆点花钿了。”
“不劳烦,嘿嘿。”顾渊撒娇成功,乐呵呵用手掌贴在自家夫郎的脸侧略微扶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稳稳的在苏谷画好的花瓣旁边又细细描绘出两片盛开的花瓣。
这个世界的的哥儿和女子一样,都以花团锦簇金枝招展为美,对于妆面也是有约定俗成的规矩的。
像大户人家出席宴会的着装和发饰都得按规矩来。而像鲤桥村这样的村子的,年轻的哥儿和女子在参加重要的场合时也要头戴发饰面上敷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