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下李星回安静下来,待松开手时李星回打起鼾。“好好睡。”卫长缨亲了他的嘴唇,那粗硬的胡茬扎得唇瓣点点疼痛。卫长缨泼掉水,又重新打了一盆热水到张击衣的房间,一进来发现张击衣竟坐起来。“他们都歇息了?”“他们饮醉了,都歇了,明日他们再来见你。”卫长缨将木盆放在案台上,拧了绢巾给他擦脸,不妨张击衣却握住她的手。“长缨,这几日我让你受苦了。”说着,张击衣擦去她发丝上的雨珠。“我们兄妹之间说什么受苦,阿兄,你好好地活着,我就开心了。”“可我要杀李星回,你还会开心吗?”卫长缨挣脱他的手,将绢巾放在盆中浸湿,再拧干后来擦张击衣的脸颊和脖颈。他又出一身的大汗,卫长缨解下他的亵衣亵裤,换上干净的衣裳。“长缨,你回答我,我杀了李星回,你还会开心吗?”卫长缨摇摇头,道:“阿兄,我知你不会杀阿郎,我若活着,你绝不会杀他,因为你不愿意我伤心难过。”“不,下次我会了。”卫长缨将换下的衣裳放盆中,道:“阿兄,我扶你躺下来。”“不用了,我想坐着,睡太久了,我都舍不得躺下。”张击衣面无表情地摆手,示意卫长缨不要打扰他。卫长缨瞧了他一眼,只得端起木盆出来,去伙房清洗衣物。翌日清晨雨停,才卯时中便就出了太阳,李星回昨夜饮了太多酒,此时还在呼呼大睡。众人都道不要吵醒他,便来张击衣的房间叙话。卫长绡和卫长绫平日虽与这个兄长不怎么和睦,但此时看到张击衣的情形也是深为同情,张击衣的谋逆大罪如今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有诛连到她们夫家和娘家,也算是皇恩浩荡了。因此,把张击衣带往北狄,他的腿残疾了,今生是没办法再回中原。这样张击衣保住了性命,在中原的夫家和娘家也少了一个隐患。卫长缨收拾好行装,坐到榻上逗熟睡的李星回,她淘气地扒拉开李星回的眼睛,向他的眼睛里吹气。“长缨,你真坏,欺负我。”李星回被弄醒了,语气像个孩子。这男人还说她欺负他,他手臂粗、腰粗、腿粗,肩膀的肌肉像牛犊子似的结实,只有他欺负自己的份。他是带有野兽的性子,每每将她置于他的胸腹和四肢下,这是野兽捕获猎物时的姿势。清玉公主选中的未来大单于的人选,当时她是以什么样的眼光选中了李星回?这真是一个谜。“快起来吧,天晴了,过会我们要赶路了。”“妹夫他们呢?”“早起来了,他们在阿兄的房里说话。”辰时后众人赶路,朱律将张击衣背到马车上,刚才卫长缨不在时,卫长绫和卫长绡商量,三姊妹轮流照顾张击衣,因此今日就轮到卫长绡。浩浩荡荡的一群俊男美女出行,引得无数路人围观,卫长绫生性活泼,站在马车上挥手。“看把你得意的。”王琅琊揶揄她,但心里却是高兴,卫长绫的容貌虽不是顶尖,但却深合他的心,两人虽有吵闹但也是片刻就好,今日吵过就绝不会闹到明日,是真正的床头打架床尾和。一连数日天气晴好,到了榆州地界,碧绿连天的青山变成了漫漫黄土,连绵的山梁望不到头,极目远眺,苍凉之中有几分雄浑,雄浑之中又有几分豪迈。除了李星回外,其他人皆没见过如此景致,都不由称奇。“啊——”卫长绫站在山梁上呼唤,从远处山梁间传来了她的回声。“王琅琊欢喜卫长绫。”回声悠远,山梁中到处都是王琅琊欢喜卫长绫的回声。卫长绡觉得有趣,也对着山梁呼唤。“长缨,你不去喊一两声吗?”李星回见两个姨妹都去喊,卫长缨不去喊一声,似乎自己很没面子。“不喊,让你心痒。”卫长缨知他心思。“好吧好吧,你不喊,我听听你肚子里的小娃娃有没喊我阿爷。”李星回把头伏在卫长缨的小腹下,此时时间还早,还是什么都听不到。“长缨,多久才能听到小娃娃的声音?”他愁眉苦脸。“差不多一个月。”“还有那么久。”李星回不悦。“有点耐心好不好,我都后悔了,你看长绡和长绫没怀孕,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就不行,也不能像她们随意,我要是没怀孩子就好了。”卫长缨又逗他。李星回愣住,眼珠转了半天,半晌他拉住卫长缨的手,道:“长缨,你不愿为我生孩子吗?”卫长缨见他神色严肃,便知他又当真了,赶紧道:“我逗你的,你听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