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旒小妹,又来找小六啊,他回后房去了,这几日里他也不知咋的,神神叨叨的,怕是越是临近越是紧张给吓得,唉,这是何苦来哉,非要再去尝尝那苦头才甘心。”
吧嗒着烟杆,刘老蔫儿远远瞅见走近的青衣少女便摇着头叹息,这小六现在一反常态,除了先前那一日里所遭遇的事情之外,被这小丫头给迷住估计也是其中一个原因,现在小六一反常性的整日里打坐修性,说是一定要再去试试。
可自己这几十年来可还没有听说过谁被淘汰之后又入门的,就算是自己帮忙过了第一关,后边又能咋样呢?
“老蔫儿叔,你咋这样说呢?小六这么年轻,总不能在五谷堂呆一辈子吧?他辛辛苦苦来这儿为啥?还不是为了要修心向道,您老人家应该多鼓励他向上努力才对,咋能这样打击他呢?”褚青旒有些不乐意的撅起小嘴巴,原本对老蔫儿很是尊敬,这会儿也有些不大高兴了。
“嘿嘿,小丫头,老蔫儿叔的话那小子能听得进就好了,老蔫儿叔说上半个月的话顶不上你一句话啊,嘿嘿,那叫做什么,对了,如奉纶音,对,就是这个词儿,小六子现在整天潜心看书冥想,都快要变成了榆木疙瘩了,别怪老蔫儿叔这张乌鸦嘴,我看那,弄不好还没有等到试练过关就得走火入魔,丫头,我不反对他求上进,但是也得琢磨着来,哪能一口就能吃成大胖子?你还是劝劝他吧,圣人都说过,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他这样沉湎下去,迟早要出事情的。”
摇头晃脑的咬文嚼字一番,老蔫儿有些紫红的面膛上露出一丝忧色。
听得对方这般一说,禇青旒心一下子紧了起来,小六上一次就是因为观心关上耗神过度才导致大病一场被淘汰,现在这样刻苦努力的苦修似乎又有重蹈覆辙的前兆,要知道这修心悟道可不是光是凭一腔热情就能行的。
“老蔫儿叔,小六这会儿在哪儿?我想去看看他。”
“嗯,就在崖边后屋里,你去看看吧,只怕也只有你的话他才肯听了,别门没入却弄得一个失心疯,那可咋办?”刘老蔫儿故作深沉的一叹。
没有多少心思再听刘老蔫儿的感叹,禇青旒心慌意乱的便朝着厨房后的小径奔去。
厨房里的伙计们大多都住在离厨房不远的一顺平房,唯独小六一人以要苦心修道为名一人住在距离厨房足足有三里地外的崖边上。
这里本是一处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历史的破烂道观遗址,早已经破烂得不像样,原来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加上位置偏僻,又不当道,去那里还得绕过一道绝崖不说,而且也没啥风景,所以平常根本就没有人往那边去。
废墟下也是狐鼠之类出没其中,从来没有人来收拾打理过,虽是破败不堪,但是看样子原来的规模确是不小。
观门早已经湮灭无迹了,观内围墙也是或缺或残,但两旁的两条马道上条石都还隐约可见,当中的大殿早就彻底垮塌,青苔杂草丛生,除了一方“崇虚堂”的匾额扑满了灰尘还放在一旁,整个大殿都是残垣断壁,也不知道倒塌了多少年辰了。
大殿前是一个边长七丈的高台,高台上横七竖八的石制祭坛以及一些断裂碑石堆积其上,一片狼藉。从高台旁的碑石上尚未泯灭的刻字可知这座高台唤作崇玄台,而下面的小字早已经被雨打风吹消磨,加上不知道累积了多年的干湿苔癣,根本无法看清楚上面究竟铭刻了一些什么内容。
褚青旒惊讶的发现打经历了自己那一次的点拨之后,小六似乎真的变了许多,往日自己午间来寻小六,小六不是昏昏大睡就是在厨房后堂与一大帮混子们吹牛神聊,这一两次自己来小六都是呆在自己屋里,听老蔫儿叔这样一说,好像小六这一段时间都在潜心悟道,希望能够突破试炼金关,得列青华门中。
眼见得三个月一次的试练金关即将开关,小六第一关目测关肯定没有问题,第二关观心关却有些问题,当初小六就是在观心关因为心神耗尽而遭遇外魔入侵,最终患了一场大病而无法过得去被淘汰,本是自己这一批人中最有希望者却最早被淘汰,这让禇青旒惋惜不已。
好在小六恢复甚快,虽说是心神遭受重创,但是身体没有多大影响,只是要想让他重新鼓足勇气去过那观心关褚青旒也没有多大把握,毕竟观心一关最重天赋心性,最是难以把握,与个人毅力悟性并无关联,天资聪颖者勤奋努力者未必能如愿,而懒惰荒唐者愚笨朴实者有时却一蹴而就轻易过关,谁在经历此关之前都无绝对把握。
而小六却是遭受了重创之后又需要重新面对这一关,这中间究竟会不会出什么疑难杂症,禇青旒也是没有半点把握。
走近这一带区域禇青旒就能够感受到一阵淡淡的沉郁之气,不知道是因为靠近迷魂沟还是因为这栋破败不堪的建筑群给人心理暗示的缘故,禇青旒不太喜欢来这里。
沿着马道绕过崇虚台,后面就是一排平房,整个建筑群落中也只有这一排平房还算保留完整,平房居中的几间显得雄伟突兀,尖峭的檐角飞棱霍然悬空,悬在尖角处的铜铃在风中颤动着细碎的铃声。
大门早已消失无踪,估计早已被挪作他用,倒是两侧的一大排平房中倒还有不少算得上完整,小六就住在最后一排靠近悬崖边沿的一排平房中,禇青旒来过一两次,也还大概记得。
“小六,小六!”看见后面的平房前的院落里杂草横生,石板铺筑的庭院还能够隐约看得出昔日这里的恢弘气势,一具缺了足的巨大石鼎歪倒在院落中央,侧翼的石墙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透过石墙缺口可以看见远处一片模糊的苍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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