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客想了片刻,伸出两根指头。
“哪俩人?我和你?”
“嗯。”
“你的话……”沈问津蹙着眉,把面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想问:“你肯出镜?”又觉得是一句废话,于是这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变成了:“你乐意说台词?”
“嗯?”
“没。”沈问津说,“就是怕你拍到一半,又不肯说话了。”
齐客沉默了会儿。
放在餐板上的水杯纹丝不动,过了好一阵,他才说:“我有职业精神。”
气氛似乎有些凝滞,沈问津后知后觉自己方才那话有些冒犯。他抿了下唇,刚想说点什么来找补,便听齐客似乎有些急,语速很快地接着问:
“你方才说的想法,是什么?”
沈问津一愣,似是没想到会得到男人这样的回应。
他和齐客并排坐着,他靠窗,齐客靠过道。窗外是连绵的山丘,绿意褪了些去,红色黄色上涌,渐渐能看出些五彩缤纷的趋势来。
沈问津不动声色地看着,良久,转回头,答非所问地说:“其实你人还是挺好的。”
男人不吭声,只是看向他,挑了下眉。
沈问津知道他在问:什么是“其实”。
“高中那会儿……对吧。”沈问津笑道,“你那么拧巴,我和你说话你总装聋作哑。”
齐客挑着的眉松下来了,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以那一贯冷淡的表情静静看着眼前的青年,长腿在二等座狭小的空间里有些架不开似的,屈膝支在那里。
沈问津继续说:“我从前总想,我是哪儿得罪你了,或是你就是看不惯我的一言一行。我从小到大还没遇到过你这样式儿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后来我就想开了,高中三年总得过。不管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你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对我来说也没啥太大区别,我只要避免和你交流就行了。”
齐客轻轻眨了下眼,屈着的长腿换了个姿势,似是想翘二郎腿。但因为空间过于狭小而失败了,于是重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沈问津知道这人在无声地问:“然后呢?”
“然后啊……”沈问津昂头想了会儿,斜着眼瞥了男人一下,又把脑袋掰向了窗外。
车身钻进了隧道,周遭一下子幽暗了许多。沈问津在阑珊的灯光里转回了头,也不瞅齐客,就垂眼瞧着裤子上细密的纹理,轻轻说:
“然后就这么毕业了,毕业后也没联系了。”
“然后你莫名其妙问我要不要来这儿工作,我就来了。”
“然后我发现你虽然仍旧不太爱说话,但人其实挺好的,是个非常称职的……老板。”
他说一句话,就要停下来想一阵,似是在措辞。
但又不只是在措辞,更像是在回忆过往,好把那些从前想说而没机会说的话通通挖出来,摆给眼前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