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言挣开他的手,自己到床边坐着,“不用,你回去吧。”
程殊愣在原地,都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言哥,你心里是不是难受?能告诉我吗。”
他连手都没敢去碰梁慎言,只是这么蹲着,仰着头看他。
梁慎言皱眉,身上还有酒气,手臂搭在膝盖上俯着身,垂眼盯着他,“挺上心?”
程殊一怔,没明白,“什么?”
梁慎言没醉,单纯就是喝了酒,脑子不愿意想事,“给别人说生日快乐挺开心,礼物也挺用心,就为了哄我开心啊?”
程殊被戳破心思,脸上微热,试探地伸出手去碰他膝盖,“我只是想你开心点。”
梁慎言笑了一声,问:“那你觉得,我现在高兴吗?”
程殊摇头,往前靠了点,几乎贴在他膝盖上,“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高兴点,对不起。”
梁慎言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听腻了,你知道我要听的是什么。你怎么这么倔,你是觉得我不能跟你一起担着,还是想这么用钝刀磨着我俩,一块疼啊。”
借着酒劲儿,梁慎言没平时那么理智跟好说话,没到咄咄逼人的地步,可他这样儿,反而更让程殊不忍心。
程殊没哭,只是鼻尖发酸。
灯光不算亮,梁慎言望向那面墙,过了会儿才开口,“宝宝,你疼,我也疼。”
声音很轻的一句话,就这么砸在了程殊心上,把他砸得粉碎,没办法再维持一点儿体面。
他伏在梁慎言膝上,比任何一次都要狼狈。在街边、在医院、在浴室,他已经很狼狈了,那么低的姿态去讨好、去乞求,可都远不及这一刻,令他无所遁形,还能有一点借口掩饰。
程殊还是哭不出来,他只是在发抖,抖得很厉害,手不敢抓梁慎言,只是紧紧攥着床尾的床单,努力让自己看着没那么可怜。
比起不被梁慎言爱,被他恨,他更害怕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可怜和同情。
所以他努力让自己过得好,就是为了有一天,他遇到梁慎言的时候,是好的,是被期望的。
他知道,哪怕他做得那么过分了,梁慎言一辈子不原谅他,也不会想看到他又回到泥潭里。
那两千多天里,他只敢在梦里想起梁慎言。
“……我爸,他知道了。”
程殊声音控制不住地抖,“我怕,怕他真是被我气的……”
压在他心里的那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
可死无对证,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也许不是。
他那一晚上都在做梦,梦里梦外都是一片混沌的噩梦,他不知道该醒还是该睡。
最后,他选择逃了。
那句话说完的瞬间,房间的空气像是被压缩般,一点点收紧,气氛挤压得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房间浴室里传来滴水的声音,明明那么轻,却透过紧绷的空气无限放大,一下一下地,如同心脏的跳动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