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在发抖,微张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怕梁慎言对自己做什么,是怕梁慎言伤心、难过。
对上程殊的表情,梁慎言声音嘶哑,忍着烧心烧肺的火气,“我告没告诉过你,什么事想明白了再做。”
他红了眼睛,盯着程殊,“你想要就要,我是你挥来喝去的狗么,这么贱。”
程殊摇着头,说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是腿还是心在疼,红了的眼圈,终于挂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滑过,一下就浸透了枕头。
梁慎言沉默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替他擦了眼泪,松开了手,“睡吧。”
这一天对程殊来说,太累了,又困又累还疼,就算他还想解释,晕晕乎乎的大脑也不支持。
只能趁着还清醒,握了握梁慎言的手指,让他别生气了。
梁慎言没有走,还坐在旁边,只是除了给他量体温,没再说过话。
不算安稳的一觉,程殊睡得特别累。他做了很多梦,有好的,有不好的。
梦里小镇上的日子是平静的,是有程三顺、林秋云的。
梁慎言也没有被他弄丢了。
院子里,小狗围着他俩转。
特别开心。
可是他眼角一直湿着,眉头也没松开过。
他又梦到了程三顺走的那天,好多人来了殡仪馆,大家都在感慨这么年轻就走了,真可惜。
亲人过世、秘密被发现,他心里太乱了。
他没打算瞒着梁慎言的,只是怕他回来太着急,路上会出事,想等他下了飞机或者出了车站再告诉他。
如果杨少威他爸没出现的话,他会等梁慎言回来的。
可没有如果,他在殡仪馆大厅看见了杨老四。
杨老四像刻意在等他,看到他出来,立即掐了烟走到他面前,往灵堂就看了一眼,问他,他爸是不是被他气死的,跟男的在一起,给有钱人玩。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太清,只记得那一拳打出去的时候,手的骨头都在疼。
身上也在疼,疼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雨下得特别大,杨老四走了,而他接了梁慎言的电话,心里乱哄哄地,下意识就对着他撒一个谎。
然后一走了之,不敢再见他。
下午这场雨,一直下到了后半夜。
程殊睡得太沉了,整个人仿佛都被困在了潮湿又沉闷的茧蛹里,一直昏昏沉沉的。
等他醒来,脑子都还晕乎,却下意识往床边看去,椅子上没人,梁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他坐在床上愣了愣,心里没那么难受。
该的,谁听到他那么说,吓也该吓走了。
程殊叹了口气,有一点沮丧,慢吞吞地动脑子自己要不再多住两天院,或者租个轮椅会不会方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