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不怎么安静,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吵架。
无非是为了钱、为了病、为了情。
过了不知道多久,梁慎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沾了血,手心都是红的。
那几张被程殊护着的图纸,被他捏着,上面留下了刺眼的指印。
梁慎言小心把图纸收起来,放进口袋里,顾不上体面,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发现蹭不干净,泄气地笑了一声,放弃了。
他转头看向急诊室的门,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了闭眼。
就在刚才,铁皮砸下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要失去程殊了。
铁皮砸下来的时候,程殊旁边躲了。其实要是来得及,或者他没那么慌,拉着梁慎言走开,铁皮估计只能在衣服上挂一下。
但那分钟程殊什么都想不到,挡在梁慎言面前时,脑子里闪过无数工地事故的画面。
好在他反应快,往旁边躲开了一些,所以只有腿被砸到。
要运气差点砸到头,估计现在得昏迷。
麻药起了效果,程殊感觉不到疼了,闭着眼躺在那儿,心却飞到了外面。
他在想梁慎言。
他一直都觉得梁慎言是冷静的,再大的事面前都不可能慌。
可就在刚刚,他发现梁慎言的手在抖,抖得很明显。
意识到的时候,他忽然就慌了。
他只是受伤梁慎言都慌成这样,那他一声不吭离开,打不通他电话的时候,梁慎言在想什么?
程殊没敢仔细想,就想这么一下,他已经害怕了。这几年他一直逃避的事,就在刚才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明明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梁慎言,结果伤得最重的是他,用刀在他心上狠狠剜了一条口子。
“身上还有哪疼啊?医生面前可不能逞强,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咯。”
医生抬头看他一眼,“疼得都哭了,这么怕疼,下回去工地得小心了。”
程殊偏着头,“嗯”了声,眼泪浸湿了一片,“是有点疼,不会有下回了。”
医生跟护士听他这可怜巴巴的语气,不由笑了。
人就是这样,只有摔疼了,才知道下次小心。
梁慎言坐在急诊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医院大概建得早,还是以前那种长条凳。
往后靠着,贴着墙,肩膀那一片直接跟瓷砖挨着,能感觉到凉。
他不时回头看一眼关着的门,眉头一直没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