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悦叹气,“怎么单独抛下我一个人,连个伴都没有。”
龙芸芸看了眼程殊,被小炒肉辣得喝了口水,“离得不远,考完了还可以一起。”
程殊拍了张准考证发给梁慎言,抬头的时候,正好发现她在看自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碍事。
这几天梁慎言不在的事,只有龙芸芸知道,还是跟他聊题的时候多问了一句,才知道的。
“每年高考都下雨,今年天气预报说是还下。”庄悦拿着手机还在研究天气,“那我们还是得发!”
舒凡笑她迷信,但没有泼凉水,“那祝我们考的都会、猜的全对。”
“大家都会考出一个满意的成绩!”庄悦举起手里的一次性水杯,“加油啊!我的朋友们!”
“加油!”
“一定能考好!”
“考神保佑!”
“学神附体!”
程殊一向不扫兴,举着杯子,“那就祝大家都能考上心仪的学校。”
人生的分别有很多次,高考只是其中一场。
大家在小松林出来的路口挥手道别,各自走进不同的岔路口,然后等着下一场重逢。
程殊走在路上,有点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拿帽子,两点多的太阳晒得他头晕,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看向前面不远的小路口,那棵老槐树枝繁叶茂,下面一片阴凉。
正朝着树荫走过去,拿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程殊拿手挡着看了眼,是林秋云打来的,一边接一边问:“妈,要买盐还要买什么——”
炙热的太阳照在头顶,程殊却脚底生寒,一阵一阵发晕,心慌得控制不住手发抖。
身上在发冷,毛孔一阵寒噤。
电话那边的声音不是林秋云,是张建国。
他说,程殊,快来卫生院。
程殊不太记得那天的很多事,记忆像是被切割了一样,从那通电话到去殡仪馆,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
他只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大,街上很吵,卫生院空调很冷。
到了殡仪馆,程殊坐在凳子上,看着张建国和杨树苗他爸杨华忙前忙后,忽然回过神,才发现背心已经湿透了,贴着肉,空调一吹,有些冷。
林秋云一直在哭,一直在说对不起,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更没办法像她一样嚎啕大哭。
他只是攥着手机坐在那儿,接过黑色的袖章,然后挂在胳膊上。
“妈。”
程殊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是刚才吃饭时候揣的,“擦一擦眼泪。”
林秋云哭得眼睛已经肿了,几乎坐不住,披头散发坐在那里,望向刚布置好的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