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祝缨拆了信一看,邵书新同意见面了:“我去见邵书新去,山上交给你了。项渔我带走。各县那里,知会一声,让他们稍安毋躁,半个月必有交代。”
“是。”
……——
苏鸣鸾早早在路上迎候,也带两百人护送祝缨下山。
到了边界上,只见邵书新已经在那里搭起了一座大帐,不但有他,又有顾翁等人灰头土脸地在帐外等着。
看到祝缨,顾翁等人不由生出亲切之感,不等吩咐,已有人往前跨了一步,参差不齐地迈出步子,又觉得不对,讪讪地往回缩脚。
邵书新也不以为意,等着祝缨走了过来,也上前几步说:“好久不见。”
祝缨道:“宦游之人,多年不见也是常有的。你这一路过来,可受累了。”
邵书新看着她,这人与上次在京城的时候竟没什么变化,也没换回女装,气度竟也没减,还是个“丞相”模样。
他试图从祝缨身上看出点局促来,却又完全没有。
只好清清嗓子:“您可够会给大伙儿出题目的。”
“你说那些小崽子发癫的事儿么?”
小崽子们的爹不由自主地缩脖,他们是临时被邵书新给“请”来的。江政不能给他们所有人都扣押了,他们一回到家,又被邵书新给薅了来。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明白了,怕是眼前这人点的。
他们一个个苦哈哈的:“大人。”
祝缨摆了摆手,与邵书新先进了大帐,顾翁等人要入内,却被拦了下来。
帐内,邵书新道:“您是怎么想的?把那样的……给那群……”
“隔太远了,反正我也用不着了,索性给他们留着傍身,”祝缨说,“反正,大理寺最早是郑相公手里的,他也不用我这个,就留给小崽子们了。”
邵书新道:“我已弄不明白您是怎么想的,也不想弄明白,您该对相公们解释,他们信不信,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郑相公怎么说?”
邵书新给了祝缨一封信,脸上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祝缨拆开信一看,郑熹信中口气并不激烈,但斥责的味道还是溢了出来:你也太狠了,安排南人搞事,是见不得朝廷安宁吗?我不管你手里还捏着什么阴私把柄,但是别玩过了。把柄这种东西,有时候可以带来利益,有的时候反而会让人鱼死网破!
我可以给解释的机会,别人恐怕不会听了!对了,陈萌也被陛下骂了,你这老乡也够倒霉的哈。邵书新派过去了,他的事儿,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江政不干我的事儿,也没觉得他能怎么着你,但是请你记住了,他的背后是朝廷,别玩得太过火。
祝缨叹了口气:“我认不认,也都是这样了,对不对?”
邵书新道:“说好的,各自安好,您这对吏部侍郎下手,是不是不太好?”
祝缨道:“罢了,这事儿,我已经给了你们解释了,信不信的,各凭心意。这些崽子,活该挨打,是该长记性了。说眼前的事儿吧。”
“江政要封山。”
“唔,盐政不好做呀,朝廷盐场不是没有利润,是利润进不了朝廷的口袋,都被人分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咱们不必多说,都明白。我可以帮你把盐政的事儿顺利推行下去。”
“要我做什么?”
“让江政自己玩儿自己的,绕过他,”祝缨指了指帐外,“你要动盐政,盐的产量一定会波动,我的盐场,可以帮你调节。通过他们——”
即以福禄县为中转,“走私”。邵书新需要稳定产量,包括平抑盐价、打击盐商之类,祝缨这里需要贸易,交易一些必需品。双方绕开江政,由邵书新做山外的后盾,把江政这个能干的、为朝廷着想的人给架空。
邵书新道:“不愧是您。”按着他的死穴了,他得把盐政给办好。
祝缨道:“都是老把戏了,一点儿也不新鲜。叫他们进来吧。”
“他们的子侄……”
“不碍的,是该回家醒醒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