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迷乱的记忆,在眼前这一幕的冲击之下,再次攫住他的所有意识。
裴烬倏然挪开视线。
“那好,我说实话。”他向后又靠了靠,几乎半个身体都隐入阴翳之中。
裴烬微笑面不改色道,“其实是我需要你陪。”
温寒烟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你又在闹什么?”
裴烬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身后。
“你难道不觉得,此地的天色格外黑?”
温寒烟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抬起头,看见大片穿透枝木涌下来的日光。
温寒烟:“……”
与此同时,在无人得见的黑暗之中。
逃回巢穴的骨蛛翻滚在一起,你压着我我压着你,狰狞而痛苦地挣扎着。
但无论它们如何扭动逃窜都于事无补,猩红的刀光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在阵阵痛苦的尖啸声中,它们浑身的骨骼肉眼可见地扭曲变形,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像清脆的鸡蛋壳一般,被一节一节生生捏碎,炸成一团骨粉。
遮天蔽日的槐树叶缓缓缩回,露出一小片澄湛的苍穹。
槐花颤抖了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落。
东幽武华君府。
昏暗的洞府之内,层层叠叠的纱幔自天花板悬垂而下,纱帘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字迹,角落中的鹤形灯散发着莹莹火光。
端坐于正中央蒲团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他一身锦衣薄如蝉翼,似坐莲般于身周散开,青丝如瀑垂落而下,在半明半昧的火光中,五官掩在发丝后辨不清。
竟有人私闯东幽禁地,还破了他的阵法。
他眼眸微眯。
腕间太清环碰撞,叮当作响。
……
温寒烟又向下沉了几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眸。
她一阵无言:“千万别告诉我,你的下一句话是‘你怕黑’。”
眼下实在不是什么适合谈话的场合,她静默片刻,稍微抬起身露出下半张脸,放冷了声线,“还不快离开?”
说完这句话,她便立刻缩了回去。
许是水雾氤氲的缘故,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她耳根眼尾的红意越发清晰。
裴烬视线不自觉落在上面。
温寒烟平日里素来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分明年岁没有多大,却一向冷着脸,看上去令人难以接近。
除却寂烬渊下那一场春意,他还从未见她流露出这种神情。
——一个真正属于这个年岁的神情。
裴烬干脆利落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