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裴璋思索片刻,对白子澈道:“殿下,此时不宜锋芒太过。最近几天在朝堂上,就不要说话了。”
“不够的。”
沉舟忽然说话,几个人都有点意外。
沉舟没清醒似的坐正,在楚识夏的袖子里翻出一粒桂花糖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就算你称病不上朝,摄政王也可以安排自己人行刺,刺杀他或者白焕。反正都是自己人,又死不了。疑心这种东西一旦种下,就像野草,斩不尽、烧不绝。”
白子澈被他唬住,虚心求教:“那我该怎么做?”
“反正他都要怀疑你,不如先下手为强。。。。。。”
楚识夏不轻不重地在沉舟后脑勺上掴了一巴掌,轻斥道:“睡你的觉去。”
沉舟有点委屈地看她一眼,转头靠在她背后生闷气。
“总之,在那个关键的契机来到之前,白焕一定会将殿下打造成盛气凌人、目无尊长之辈,以求最后致命一击。殿下只需退让、隐忍,务必在陛下面前做足面子。”
精通人心算计的裴璋如是道。
白子澈精简地总结道:“装可怜嘛,我知道。”
楚识夏心事重重地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青梅酒,反手在沉舟的脖子上拍了拍。沉舟不服输地扭动一下身子,聊表拒绝。楚识夏干净利落地把杯子塞到裴璋手里。
裴璋握着两个酒杯,无辜地被翻身坐起来的沉舟瞪了一眼,无奈地苦笑,将青梅酒递给他。沉舟气鼓鼓地灌下一整杯青梅酒,捏着杯子瞪楚识夏。
“还生气?”楚识夏挑眉。
“还要喝。”沉舟说。
白子澈无声低笑,却不忍再看似的将目光低垂下去。
——
翌日,画院。
六皇子长高了很多,不再是随随便便就能往白子澈怀里钻的小团子。白子澈握着他的手画对虾,水墨随着毛笔提按顿挫,在宣纸上涂抹出憨态可掬的虾来。
六皇子不太好意思地仰头看白子澈。
白子澈笑道:“前朝画虾讲究瘦而精,有嶙峋清隽之感,更显风姿。阿琰的对虾倒是自成一派,很是丰腴肥美,像是水乡人家年夜饭上的一碟子菜。”
“画画太难了。”六皇子垂头丧气道,“我读书不如小舅舅,画画不如四哥,不然我去和燕将军学兵法吧,将来向龙骧将军楚明修一样,威震一方!”
“讲武堂的老师和我说,你三天没有起得来床去上课。”白子澈并无责怪之意,摸着他的头笑。
“讲武堂的先生太古板了。”六皇子抱着白子澈的胳膊撒娇,“四哥,不如你让楚大小姐来给我讲吧?我想听她平定叛乱,打下庆州的故事!”
白子澈默然片刻,说:“她可能不是很愿意提起庆州的事,不过你可以让她给你讲讲北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六皇子哀声叹气地捧着画进屋晾干。白子澈坐在屋檐下,看着细雪慢慢覆盖过院子里的常青树。不知何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伫立在画院门口。
白子澈一顿,隔着一幕风雪和面色冷硬的皇帝对视。徐砚落后半步,为皇帝撑伞,遮去纷纷扬扬的雪,悄无声息地对白子澈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