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群玉坊,绯玉馆。
群玉坊的秦楼楚馆各有特色,点香阁以舞称著,芳满庭以色冠绝。
绯玉馆则与众不同,以赌一道独占鳌头。绯玉馆的姑娘们都有一手好赌技,赢多少、输多少胸有成竹,保证让客人赢得舒舒坦坦、输得心甘情愿,下不了赌桌也出不了绯玉馆的门。
楚识夏作男装打扮,玉面小郎君的模样勾得一群姑娘痴笑,香酥玉手往她身上摸。楚识夏笑嘻嘻地用折扇推开她们的手,灵活地逃脱了脂粉香的包围。
绯玉馆内里装潢多用红色,织金的红色锦缎结成绣球悬在半空中,墙角瓷瓶里插着数枝红山茶,楼梯亦是朱木搭建。这样一片浓艳的红色中,楼上倚着栏杆的黛青色身影尤为瞩目。
楚识夏抬头与那人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小厮将楚识夏引到包间里,江乔才姗姗来迟。
楚识夏端详着江乔。
江乔穿一身远山黛色的宽大衣裙,抬手间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莹润藕白的手臂。墨色长发挽起,斜斜地插着一枚碧玉簪子,除此之外再无多余佩饰。
“大小姐肯屈尊前来,那么想必我已证明我的价值。”江乔动作娴熟地点茶,慢条斯理。
楚识夏点头认可。
太子放过江乔,只是第一步。
倘若江乔能凭自己从芳满庭脱身,才有资格上楚识夏的贼船。楚识夏不需要一个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的花瓶,毫无自保之力的美貌只会招来祸患。
楚识夏的指节一下又一下地叩着桌面,从容不迫道:“可是你还没有和我说,你想要什么。血海深仇也分好几种,倘若你只是想要江家人的命,今年第一场雪落下之前,我就能让他们的人头挂在绯玉馆门口。”
“死,是最简单不过的。”江乔将茶香恬淡的茶水推到楚识夏面前,眼神宁静,“我要的是江家。”
死算什么?江乔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江夫人、目下无尘的江长公子最在乎也最害怕失去的是什么。江乔偏要争,偏要抢,要把江氏一门捏在手心里,看他们生不如死。
楚识夏不甚意外地笑了笑,“江家?”
江家产业甚广,在富商如云的江南亦是榜上有名。
“从《观音大士图》那场局开始,我就知道大小姐图谋不小。若要成就千秋大业,怎么能没有钱呢?”江乔的指尖按着茶盏边缘,似乎楚识夏不接下她就不松手,即便她的指尖被茶水烫得通红。
“若我执掌江家,不论是云中还是帝都,大小姐心之所向,江氏倾囊相授。”
楚识夏颇有些心动。
朝中多有弹劾云中穷兵黩武之辈,楚明彦每年来帝都述职其实都是为了要钱。
粮草、马匹、辎重、军饷,桩桩件件都非真金白银不可,云中苦寒之地,不宜种粮,税收更是寥寥无几。楚明彦穷得叮当响,每年都为了军费要病上好长一段时间。一年收获最丰厚的时候,是抄贪官污吏的家产。
太平年间也就罢了,若是遇上战时。。。。。。楚识夏想起前世祥符十四年那场大战,心下发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楚识夏从江乔手下接过那盏热茶,慢悠悠地说,“江姑娘以重金相诱,我不得不上钩。此后数十年,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江乔粲然一笑。
“这地方不错,”楚识夏又好奇道,“你是怎么从江长公子手下逃出来的?”
“芳满庭的老鸨挪用公款养姘头,账面上的亏空太大,遮掩不下。我替她把账面做平,她为我引荐了一个客人。”江乔举起手,腕上一串通透的玉色臂钏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