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私人高级病房,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除了赶来的医护人员,没有惊动其他人。良久,男人合了合眼,出口的声音干涩沙哑:“去接她,送她回去吧。”茅一闻言看向身旁的男人,凌乱的碎发搭在额头,垂着眼嘴唇紧抿,因为挣扎而歪斜的衣服,右手还紧抓着手机。他叹了口气,让赶来的护士扶段曲归回病房。“茅一。”没走两步,段曲归不放心地叫住茅一。“带她去看一下受伤的脚,把她平安送回去。”段曲归胸膛起伏,最终仍是嘱咐:“不要告诉她我在这儿。”茅一不置可否,走到他身侧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手机给你调到微信界面了,你安心回病房等吧,”段曲归坐在床沿,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些什么。茅一开车前往海川华庭,他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这人啊,真是够折腾。避而不见的是他,疯了一样要去找人的也是他。“啧啧,感情哦,要人命哪!”他感叹:“还是一个人自在啊。”这样的夜晚,路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他打了个瞌睡,拍了拍脑门让自己清醒些。袁诺用包护着手机,不时翻看信息。但她发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丝回应。雨越下越大,夜越来越深,只有路边一盏昏黄的灯光是这寒冷雨夜里唯一的温暖。她双手环肩,将头埋在臂弯中,雨水混着泪水肆意流淌。茅一找到她时,就看到女孩单薄的身体在风雨中瑟瑟发抖。“上车,我送你回去。”袁诺那一瞬间的惊喜在看清来人后消失无踪,她面无表情的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拒绝和茅一讲话。茅一撑着伞,大半部分遮在了袁诺头顶。等了良久不见人有动作,男人无奈叹气,他这辈子的气都在这两天叹在了这两人身上。“你应该能猜到是谁让我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她的反应。果然,只有涉及到段曲归才会让面前的人有点反应。“你要带我去找他吗?”“不行。”女孩希冀的目光他不是没看见,那黯淡下去的神色弥漫着无限的悲伤。只是,那人……看着缩回壳里的袁诺,茅一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一个两个都一个德行,真是欠他们的。“他让我送你回去。”茅一语气不耐,雨水渗进衣服里,贴着肌肤湿冷难受。“你走吧。”袁诺闷声道,抬手推开了头顶的伞。茅一头疼欲裂,人不送回去,病房里那个又要发疯。可这姑娘看着温温婉婉一副兔子温顺的样,这脾气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动。他也没地儿找牛,就一辆悍马。袁诺对在面前来回踱步的茅一视而不见,她在等也在逼他。她知道如果她不肯走谁都没有办法,除了段曲归。当茅一终于停下,袁诺知道希望来了。她在雨夜中睁大双眼,带着一丝期盼和几分祈求,向面前的人开口:“茅一,带我去见他吧。”“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想和他一起面对。”说完,袁诺忽地展开笑颜,在这黑夜中像光一样直慑人心。茅一微微失神,只听她温柔而又坚定地说:“他一定也想见我,只是,他在害怕。”“带我去见他。”袁诺起身,两人对视片刻,茅一败下阵来。车开进医院,袁诺内心的猜测呼之欲出。她按捺下复杂的心绪,跟着茅一往里走。“先去看脚。”茅一扶着她去急诊室。“不用,我想……”话没讲完,被茅一打断,“都到这儿了,我不会出尔反尔。你不看,他不安心。”袁诺抿了抿嘴,“谢谢你。”医生检查后,确定只是轻微扭伤,做了冷敷处理开了医嘱。茅一不放心,找了张轮椅让袁诺坐。“呃,不用这个吧。”“医嘱,不能剧烈活动。”茅一老神在在地看着,“待会要上顶楼。”他一副你不坐我就不走的架势,看的袁诺内心直叹气。她无奈坐下,由着茅一推轮椅。电梯到达顶层,出来后茅一尽直推着袁诺往病房去,越接近她的心就跳的越快。直到在一扇门前停下,心仿佛也跟着静止。她转头用眼神询问,茅一点点头,上前推门。“等等。”袁诺悄声阻拦。茅一挑眉,眼睛的意思不言而喻。袁诺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服,还有往下滴水的头发,“我是不是挺狼狈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副模样见他,真是糟糕啊。茅一眼色暗了暗,还以为她要打退堂鼓。随后扯起一抹苦笑,“没事的。”他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