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派的无涯剑风格很明显,你也不必过多掩饰,只是能用出这最后一剑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贺云书的拇指反复抚摸着刀鞘,“以云书浅薄的认识,竟然半点不知仁兄的身份,只是心存疑窦。”“贺道友不妨明言。”林宴和垂下右手,将重剑剑尖虚虚点在地上,另一只手仍是紧紧地握着唐淑月。“不知尹道友,可是已故清微道长的私生子?”贺云书此言一出,旁边慢慢聚拢过来的岐山派弟子有的险些笑出来,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嗤笑。有的面无表情地盯着在场的四人,目光中带着仇恨。林宴和本想嘲讽回去,却发现掌中唐淑月的手开始发抖。尽管只是轻微的痉挛,但林宴和一瞬间便改了主意,不再与贺云书就这一点继续掰扯下去。他拔出重剑,直指贺云书的头颅。“贺道友这般看不起私生子,想来对自己道德要求甚高,不允许自己做出世所不容之事。”林宴和声音冷了一些。“既然如此,贺道友何不交出天青赤纹?这原本就不是岐山派之物,如今也不过是完璧归赵罢了。道德标准如此之高的岐山首徒,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算不上完璧归赵。”巫九忽然插话道,“他已经消耗了一部分天青赤纹的力量,借助外力强行跨越元婴大乘的天堑。不然你以为他怎么到的大乘期?”“有总比没有好,总之那不过是个信物,他用了一点里面的力量,也不妨碍你把它拿回来继续当做衡山的镇山之宝。”林宴和带笑回答巫九。“那如果他不还呢?”巫九抱胸,似是在与林宴和说相声。“那就真的太可惜了。”林宴和脸上的笑容一分分褪去。“大约就不得不请我们的岐山首徒,陪我们走一遭了!”此话一出,场上的气氛一下子便变得紧张起来。受伤的岐山派弟子被同伴拖了下去,没有受伤的弟子又重新围了上来。他们这次学聪明了一些,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是暗自结下阵法,企图将入侵之人困在其中。“好大的口气!”一声怒喝从天边滚滚而来,带着化神的威压,并且是带有敌意的。林宴和三人同时一声闷哼,只有唐淑月还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但她似乎被这一声唤回了魂,眼神重新变得清明,泪水也止住了。混乱的记忆被强行压下,崩溃的情绪被迅速收敛平复。唐淑月重新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苏染与巫九。而岐山派弟子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一起欢呼起来。“宗主!”“师伯!”“师叔!”一时间叫“宗主”的声音此起彼伏,贺云书却面色一紧,迅速行礼:“师父。”道远真人的眼神在这里四处逡巡了一阵,只见山体崩裂,仓库中的火焰仍未熄灭,但他灵识探知下,自然知道仓库早已被贼人入侵,如今已被搬得空空。他心头大怒,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目光落在了自己得意弟子贺云书身上。“这是怎么回事?”趁这个机会,唐淑月蜷起了手指,在林宴和掌心中挠了挠。林宴和回过头,只见唐淑月不露痕迹地向苏染巫九那边抬了抬下巴。他一瞬间便明白过来,克制地点了点头。“你就是这么做大师兄的吗?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四个小贼……”道远真人灵识自场上一扫而过,“不过四个元婴,便能搞得你如此狼狈吗?”这么一扫之下,道远真人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弟子知错。”贺云书低下了头。“知道错了就用行动来纠正,而不是油嘴滑舌地在这里和我推避责任!”道远真人大喝一声,“如今中州修士尽在于此,你要让他们在这里白白看我们岐山派的笑话吗?”在场的修士虽然未必有十分高超的修为,但在庆典上放出灵识远远地看个热闹的本事还是有的。道远真人想到自己原先在宾客面前夸下的海口,便觉得老脸火辣辣地烫了起来。“可师父,他们是……”贺云书抬起头,待要提醒道远真人这四人的身份。忽然有一双手,轻飘飘地在贺云书身后拍了一下。贺云书本来没有提防身后,竟是直接着了道。他只觉得有一种极为阴冷的力量迅速混入他的奇经八脉之中,只一瞬间便污染了贺云书体内的灵力。即便以他大乘期的修为,竟然一时也无法挣脱那份束缚。同时林宴和大喝一声,在场的四人瞬间暴起,扑向了无法动弹的贺云书。道远真人并不知道贺云书此时已受制于人,只觉得这四人在垂死挣扎,不由得冷笑一声。下一瞬,六人同时在岐山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