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草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肢体在空中晃了晃,“轰隆”一声倒了下去。这一出来得猝不及防,他的同伴被骇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下一刻一位身穿淡青色衣袍的男人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把扼住了岐山派弟子的咽喉。“你方才说你们宗门的那个贺云书,突破大乘期了?”青衣男子的声音带着一点微微的冷意,明明如今是盛夏时节,岐山派弟子却觉得对方的手十分冰冷,像是十二月隆冬的寒冰。“是,是的。”他哆哆嗦嗦地回答。“你说你们宗主给他用了一样东西,可是衡山派的镇山之宝天青赤纹?”青衣男子的手不动声色地收紧了一分,岐山派弟子被他掐得直翻白眼。“确,确实是……”岐山派弟子暗自调动着灵力,疯狂逆转进入金丹之中,眼见便要自爆金丹。“咔嚓”一声,青衣男子干净利落地拧断了岐山派弟子的脖子,没能给他半分反抗的机会。岐山派弟子洞张着一双已经失去焦点的眼睛,软软地摔落在地上。“你果然还没死。”忽然有个含笑的声音,从青衣男子身后响起来。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不远处,身后站着一位头戴幂篱的女子。“巫九。”林宴和注视着熟悉的背影,如此说道。“你不也一样?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巫九并不回头,而是在岐山派弟子尸体上擦了擦自己鞋底的血迹。“你猜到尹醉是我?”林宴和挑了挑眉。“并不十分确定,直到刚才你承认。”巫九转过身,目光在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他身后的黑衣女子身上。然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可真是让我感动,”林宴和面容逐渐严肃下来,“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你一向最是聪明,难道当真猜不到?”巫九连名带姓地叫他,“林宴和,你动动脑子。”在这几年的中州大陆上,尹醉并不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存在。他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带着一个从不以真容示人的女人,在妖族掌控的各个腹地深处神出鬼没,一路斩杀无数妖族高层大将,其中不乏许多元婴大乘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妖皇南芷命人四处搜捕这二人,誓要将这二人的身份挖个水落石出。虽然从未成功,但中州人也能大概猜出来,此人必是当初南芷摧毁众多山门中的一员,从四年前的战场上存活的幽灵,如今终于回来复仇。“我曾经怀疑过很多次你的身份,最终没能确定,一来是我不觉得凭你的实力,可以斩杀大乘期的妖族统领檀余。二来传说中你身边总是带着一个女人,我以为既然唐淑月在传言中已经去了海外,你身边便没道理会出现其他女子。”巫九的目光从宜川身上收了回来,“她是谁?你们俩为什么会在一起?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看来我们都有许多要问对方的事情,此地非久留之地,不妨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说?”林宴和站在岐山派弟子没了头的尸体上,单手干脆利落地别掉一个玉瓶的盖子。带着腐蚀性的化尸水落在断裂的肢体上,几次呼吸之间,便将那两具尸体化作了飞烟。岐山派下属的城镇中四处张灯结彩,当真是热闹非凡,和其他地方形成鲜明对比。人人皆知岐山首徒贺云书这几日成功突破进入大乘,结束了他长达半年的闭关,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中州残余的门派势力纷纷派出弟子前来道喜,即便是这种难以置办东西的特殊时期,被送来的贺礼足以装满两间屋子。三人此时都改头换面了一番,出现在岐山派脚下村镇的酒楼上。新砌的砖房十分干净敞亮,金漆的对联粉刷得十分干净,道是“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小二喜滋滋地奉上酒菜,半点看不出被妖族压榨欺辱的神色来。“三位请慢用。”结界自动张开,三人看向桌上无数佳肴。这些菜色放在四年前,绝不能入林宴和巫九的眼睛,但到了如今已经算是难得。宜川率先拿起筷子,巫九给林宴和斟了一杯。“我不喝酒。”林宴和推了开来。“知道你以前不喝,但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你依然是滴酒不沾。”巫九也没坚持下去,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闻起来大约是陈了二年的佳酿,喝起来还算是有冲劲。“家师之命不敢违。”林宴和笑了一下,“我倒忘了问你,你先前说了一堆不敢确定我是尹醉的原因,那又是为什么一开始觉得会是我?”“中州姓尹的修士本就不算多,有剑术家传渊源的就更少了。”巫九放下酒杯,“你难道不知道?当初大家都明白你爹是已故剑圣林震阳,但却总觉得你更像是清微道长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