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最近遇到一些麻烦。”段翊继续说,“有人感染了病毒,对吗?”我给不了他回答,他也不需要我回答。“其实这并不在我的计划里,但你不听我的话,我只好把计划提前了。”“不出意外的话,病毒会很快蔓延开来,虽然这个版本我还不是特别满意,但好在,它在人体内还可以继续进化。”“哦对了,让裴昀省省力气吧,不要想着控制它,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控制它。”……我越听后背越凉,从来没有觉得段翊的声音这么陌生过。“当然,办法也不是没有。”他轻快地说。他说完这句话,我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每一种病毒都会有它相应的抗体,te比较特殊,它的抗体先于它产生。”“我说过你对我很重要,你猜为什么?”“因为这种抗体,产生于你的信息素。”被引导分化,又经历过无数次抗药性训练的跨性别腺体……稀有的信息素……原来是这样。“如果你的腺体在体外,可以通过一些生物技术让它成为信息素制造源,但如果你将它装回体内,凭人体绝对无法产生足够量的信息素……”“苏迟!”病房门砰地推开。“裴昀?”我循着声音转过头去。裴昀三步并两步地进来,一把关掉了电视机。“等等,我……”我想阻拦已经晚了。“等什么等。”他转向周医生,语气缓和了些,问:“手术有问题吗?”“没有问题,随时可以进行。”周医生说。“等一下!”我拉住裴昀,“你没听到段翊说什么吗!”随后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这种急不可耐又欲盖弥彰的态度,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现在应该去做手术,把眼睛治好。”他弯腰按住我的肩,“别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吗?”我没吃他这一套,说:“你不要转移话题,告诉我段翊说的是不是真的?”裴昀一夜未眠,显然也有点火大,“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和你做不做手术有关系吗?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在意他的话?”“我不是在意他的话,裴昀,你冷静一点。”每次提起段翊他都会变得很不理智,我虽然可以理解,但还是感到有点心累。“我只是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裴昀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也许是,但那不重要。”“不,很重要,他说我的腺体可以控制病毒扩散。”我试图和裴昀讲道理,“我现在不可以做手术。”“你想干什么,你准备牺牲自己的腺体吗?”裴昀的声音显得冷厉,“苏迟,这里不需要你的个人英雄主义。国安局,调查局,卫生部,疾控中心全都严阵以待,病毒泄露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说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于是缓了缓说:“你要是真的想做些什么,就乖乖接受手术,治好眼睛,早日归队。”我也来了脾气,“不行,我必须要先知道我的腺体和病毒是什么关系,再决定要不要做手术。”“这事你说了不算。”裴昀失去耐心,掏出两幅手铐把我按回床上。我听到金属的声音,心里一凛,“你住手!你又想干什么,放开我!”然而裴昀没听我的,咔嚓两声,他故技重施又把我拷在了床边栏杆上。“裴昀!”我上身挣扎不了,只好抬腿去踹他,结果双脚也被他制住压在了床上。“拜托你了。”只听他对周医生说。周医生叹了口气:“真的要这样吗?他可能会记恨你。”“他记恨我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件。”裴昀咬牙切齿地说。“……好吧。”话音刚落,我感觉到三根手指按住我颈侧,迫使我无法动弹,然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皮下,将某种液体缓缓推入我的血管。没想到周医生看起来文质彬彬,控制力这么强……接下来,第二针麻醉注入我手臂静脉。药物扩散到全身,我渐渐失去力气,意识也开始模糊。“裴昀……你……”我痛恨别人强迫我做任何事,但我对裴昀说不出恨字。“睡一觉吧。”他疲倦道,“醒来就好了。”……我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和痛觉。有时我希望自己能像普通人一样,打一针麻醉就可以昏睡十几个小时,而不用像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在虚空中感受似有若无的疼痛。移植比取出要复杂,加上要清理压迫神经的淤血,手术仿佛进行了一个世纪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