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有多幼稚何峻凌是不信的,很多事上他比自己自立。何峻凌要顾的事情太多,带教也没有清闲多少。怕人闲话,他还是常常去病房转。这一段他和前妻正为着羊羊上小学的事情头疼。那会儿他当着杨烁的面满怀愧疚接了雅薇电话,一接就是半小时,菜都凉了。他看杨烁在客厅动不动冒个头眼巴巴等,被扰乱了心思两头都顾不好。白雅薇也是觉得压力大,专门打个电话找他抱怨学校的奇葩门槛。说某某小学不要父母离异的,竟有家长为了这个专门复合一阵再离。何峻凌当笑话讲给杨烁听,小警犬一下子警觉了:"白姐不会有这个意思吧?""小薇不是那样的人,她就是抱怨,"何峻凌摸他的头发,好像真把两只警惕的耳朵抚得温驯了,"换家学校就是了。她也快结婚了,婚期都定了。""什么时候?""七月一号。"杨烁小声嘀咕这选的什么日子,问:"你不是七月初要去访学吗?""不去了。"何峻凌笑,惊讶他居然还记得这个。说来还是带教的事惹了麻烦,他天天在医院里陪着床,有眼睛的人都要多心,何峻凌就顺水推舟主动放弃了。他自己不遗憾,主任替他遗憾。他看见杨烁眼神动了,知道他猜出来和这事有关,就说:"不全是为了你,我本来也没打算去,这样的机会多的是。"他以前不过是不想回家才把时间花在医院里。杨烁突然抱他抱得更紧,用力过了头。何峻凌隐隐看见他眼珠子在转、眉头拧成了"川"字,猜他做了不好的梦,轻轻拍他。但他还是越来越烦躁,在他怀里乱动,身上一下子出汗很多,呼吸也重了。"杨烁,"何峻凌怕他被梦攫住,要把他唤醒,"醒醒!杨烁,醒醒!"忽然间躁动停了,那具身体力气全部松懈,闭着眼重重喷了口气。杨烁醒了,松开何峻凌,睁大眼睛张开双臂仰躺着,感觉身下的被单被汗湿了难受。何峻凌把灯拧开一点,借着昏黄的灯看见他额头上全是细汗珠,胸腔一起一伏。他食指在他眉心揉了揉,抚平皱起的额头。"做梦了?"虾:二位在一起以后身边人有什么反应?杨:能有什么反应,队里偶尔开开玩笑吧。但是他们眼里的何峻凌和我看见的不一样。他很能装你知道吧?我队友看见他跟看见圣母一样,神圣不可侵犯。虾:哈哈哈哈哈何医生快揍他!杨:我身边没什么变化,管好工作就行了。关系好的从我大学就知道个七七八八,关系不好的也管不着。何:他现在还不明白而已。如果有人刻意要整他,他们的环境只会比我更糟糕。虾:何医生就别说这个啦。您身边呢?何:别的科都传开了……谁接受谁疏远大概有数。反正自己主任没说什么,其他人也不会怎么样。至于家里……彻底闹翻了吧。总体来讲比我想的好太多了。虾:您看,天没塌。何:没塌(笑)。他没答,躺着回神。何峻凌摸索着戴上眼镜,抽张纸仔细擦掉他额头的汗。自己胸前也被他汗湿了一块,潮凉。何峻凌不着急,看着他等他缓过来。杨烁躺了一会,大约是觉得衣服黏着身体难受,支起身揪着领子脱掉,兀自坐了一会。然后他转过来,慢慢爬过去钻在何峻凌胸口,眼神摇摆不定,好像还在怕什么。他搂住何峻凌吸了口气,这才闭上眼,回到安稳的现实里。"哥?""乖,我在的。"何峻凌松了松被子让汗气散出来,把手插进他泛潮的头发里。杨烁搭在他腰上的胳膊渐渐收紧,张开五指隔着丝质睡衣掐住他的背。水滑的衣料早被捂得和身体一个温度,扣子被松松咬开,露出嶙峋的胸口。杨烁瞥见那片细腻的皮肤上起了个突兀的红痘,背着光成了绛色,正好长在心口。尖齿把它刺破了,唇上一丝血腥。那人颤着嗓子哼了一声,手掐进自己肩胛。情欲被那声压抑的闷哼挑起,连着头脑里那丝旋绕不去的不安,杨烁身体里升腾起一股疯狂强烈的占有欲,他想闯进他的身体,侵占他的灵魂,夺走全部的他。他吻住他的唇,恨不得要咬掉他的舌头,侵犯他的呼吸,越过喉咙吻进他五脏六腑里。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反而唤起了何峻凌身体里最压抑的那部分,好像被占有、被强迫撕去了他自己编织的的层层束缚他的茧。身体深处产生了一阵令人战栗的快感,一直传到发梢。又来了,他熟悉的莫名恐惧感,抵抗着身体的欲望,支配他的身体去作出抗拒的动作。他恐惧这种恐惧本身,用力和它对抗,拉着对方胳膊的颤抖的十指掐进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