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烁,”赵队长说,“我和局长商量了一下,你再休息一阵,满一个月再回来。”“为什么……”杨烁对这个结果感到惊愕。他完全可以正常参加工作了,今天的事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杨烁,我们都很珍惜你,也很器重你。我一直拿你当孩子看待,半年内你进了两次医院,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了。”“这话说的,队长,我要真是您孩子,您得进局子。”杨烁继续打趣,试图挽回。“你小子别胡闹。回来还是要回来的,但不是现在,”赵队长盯着杨烁的眼睛,“杨烁,你太拼命了,让人害怕。”“你受伤不是偶然的,是你自找的。你现在这个样子,由着性子来,不考虑后果,迟早还要再进医院。”赵志飞的声音突然变凶,不给别人再说话的机会:“你给我回去好好想想。”赵志飞想,我不想再给你签字儿了。杨烁想不通。他不是警察吗?他成为警察的初衷,不就是惩恶扬善吗?他不能理解队长说的“不考虑后果”,每一次行动他都把前因后果考虑得清清楚楚,他策划的抓捕行动成功率是最高的,年纪轻轻就屡次立功,怎么说他做事不考虑后果呢?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了。杨烁有些不甘地冲着赵队挤了个鬼脸,赵队把烟冲他扔了出去,烟太轻了,没打着。等着吧,等着有案子忙了,总归要找他回去的。从周五早上六点半他起床算起,已经过了40小时,何峻凌只睡了不到6小时。除去身体的极度疲倦,他感到深深的挫败。短短不到两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而他能够解决的,一件都没有。他困的几乎要昏过去而不是睡过去,心里却感到烦乱,不能定心入睡。杨烁说了要等他,何峻凌想,如果不等,他会失望吧。这样想,他就没有关灯,尽管他不太确定杨烁上车前到底说了什么。他摘了眼镜拿在手里,趴在沙发上半眠未眠,将就着休息,嗅到沙发上那股皮子的气味。后来他是被敲门声轻轻敲醒的,醒来时手一松,眼镜“啪”一声掉在地上。睡眠姿势不佳,爬起来浑身难受,胳膊疼得要断了,好不容易把自己撑起来,脖子和腰也酸疼得不能动。屋子里空调也打得太高,脸和耳朵干热发烫像烧了火,手脚却是冰的。何峻凌挣扎着站起来打开门,门外猛地闯进一阵湿润新鲜的风,让他清醒了。春雨在杨烁的身上、头发上被蒸成了热气儿,寒星在他眼中闪烁。他好像戏剧中陷入热恋的主角,穿过黑夜,带着最纯真的爱与期待去见他的心上人。这种无法掩盖的幸福太具有感染力,何峻凌只一瞬就迷失了,轻易接受了一个扑过来的、潮湿的拥抱。“太晚了,我还怕您已经睡了,结果灯还亮着。”“你不会是跑过来的吧?”何峻凌帮他掸掉衣服上落的雨丝,让他进来。“啊,这个点没车了,反正也不是太远。”杨烁眨巴着眼,气息还没有平复。他看看表,将近一点了。年轻真好啊,这种满到溢出来的活力,何峻凌都要嫉妒了,哪像自己,睡一会儿还睡得要死要活的。“何医生,您脸好红啊,不是发烧了吧?”杨烁说着自说自话地伸手放在何峻凌额头上试了试热度。他有点不习惯,向后躲开,拿手冰了冰自己发烫的脸:“没……有的事。空调吹的。你坐,我去给你倒水。”“……”“是不是没杯子,”杨烁把嘴一咧,“下次我来您这儿做客得自己带。”何峻凌有点不好意思,拧开一瓶凉水给他。杨烁对着嘴一捏瓶子,半瓶没了,再一仰头,瓶子直接扔进垃圾桶。何峻凌也不问今天是怎么回事,很自然地屈起一条腿坐回沙发上。他看着杨烁跟上来坐在旁边,一副眼巴巴等着表扬的样子,不由笑了。“今天就……巧合,巧合,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不能说,”杨烁悄悄把头挪近,解释完又开始抱怨,“结果我们队长还不让我复职。”“可能他是心疼你受伤。”杨烁把头搭在何峻凌肩头,满脸写着委屈。何峻凌没觉出来异样,只觉得当警察实在是个让父母揪心的职业,也替他心疼,摸摸他的头。杨烁胆子大了,两只狗爪子也搭了上去。“何医生,我能不能换个称呼啊?我们可是二次相遇的缘分,这样叫太生分了。”“好。”“峻凌~”何峻凌又好气又好笑,抽出胳膊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怎么这么混,我比你大,好歹也叫声哥吧?”杨烁挨了揍,装委屈偷偷又靠紧一点,终于如愿钻进人家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