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侧首去看。
朱缨昏迷才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凝望着面前?人没有说话,只茫然地想:怎么谢韫坐着,自己却躺着?
他就坐在床边看她,两?人离得很近,虽然脸色依旧略有苍白,却几乎没有了之前?的病态。
之前?的记忆倾泻而?来,才让朱缨后知后觉想起,乐兴坊医馆制出了治疫的药方。
现在谢韫就在她面前?,没有面纱的遮掩,没有床帏的阻隔,她能看得很清楚。
也能无所顾忌地抱他吻他。
握拳时指甲嵌进手掌的痛意十分明显,提醒她并不是梦境。朱缨心?中翻涌,脸上反而?没什么表情,轻声问他:“你好了?”
谢韫眼中尽是柔色,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身体微微前?倾:“不如你亲自一探?”
她踌躇片刻,终于缓缓伸出一手,带着自己并未察觉的轻颤,缓缓贴近他额头。
当感?受到他体温的一刹那,朱缨心?头骤然一抽,从舌尖尝到一点?久违的甜意。
上一次像这样摸他额头,是什么时候?
指尖传来的温热不容忽略,是人正常时才有的温度。
她咧开嘴角笑了一下,迷茫的眼中霎时间充满了生气。那双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慢慢向下游移,因习武而?略有薄茧的指腹流连过他眉眼、鼻梁、鬓角,最后停在微弯的唇际。
瘦了也无妨,等回到宫中,她再尽心?尽力把他养回来就是了。
心?中那根绷紧多?日的弦突然断了,朱缨垮了肩膀,不管不顾地朝谢韫扑去,头埋在他颈间又哭又笑。
“你这个混账——”
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谢韫稳住身子,把手护在她腰间,忍不住笑道:“旁人与亲眷劫后重逢都?是嘘寒问暖,怎么偏你上来就骂人?”
话一说完,便换来肩上不轻不重的一打。他识趣地闭上嘴,摸她垂在脑后的墨发。
从来光滑如缎的青丝如今却少了一绺,他手微不可?查地一顿,而?后像是没有发现一样轻轻略过。
城西的事,他都?听说过了。一朝天?子为民断发起誓,该是何等的胸怀,她心?里又担着多?沉重的压力?
谢韫这样想着,围在她腰间的手更加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