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淼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
周边围着的几个人都是在这儿住好多年的居民了,知道易家淼是易忠文的儿子,给他让开了位置。
易家淼听不清周边人议论的声音,只是脑子嗡嗡地看着正在给易家淼做心肺复苏的一个姐姐。
那个姐姐都没顾上自己穿的白裤子,包包手机甩了一地。
“救护车……打120……”易家淼有些慌张地在裤子口袋里掏手机。
“叫了!已经叫了救护车了!”有人说。
那个姐姐劲儿小,易家淼看着她有点续不上劲,赶紧上去接手。
救护车来得是慢是快,易家淼已经感知不出来,只是不断地按压着易忠文的胸口,却始终感知不到他的生机。
等到了医院,易家淼才从那种紧张到没办法思考的状态中回过神。
他抱着有些颤抖的手,慢慢躬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
之前易忠文因为心脏的问题进过医院,这次这种状况,很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那次他见到易忠文的时候,易忠文除了更虚弱些,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他甚至没什么易忠文的病很危险的实感。直到这次,眼睁睁地看着易忠文毫无声息地躺在他面前,才终于有了死亡就在眼前的感觉。
而事实是,奇迹没有发生。奇迹哪会眷顾普通人呢,易忠文就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结束了他平平无奇的人生。
易忠文的丧事是要办的,怕易家淼和易家晴撑不住,林娟和她现在的丈夫曹伟都过来帮忙了。
殡仪馆在靠近郊区的地方。早上六点多坐上林娟夫妇的车的时候,几个人都很沉默。
易家淼窝在后座上,看着窗外。
他听着曹叔设置好了导航,温柔却听不出感情的机械女声播报着:“导航开始,全程101公里。”
路上没什么车和行人,从家里到目的地的路程眨眨眼似乎就到了。
易家淼和易家晴都是第一次踏入殡仪馆。
想象中的冷清压抑并不存在,以为它是死亡的代名词,但踏进那个那个叫做“慈孝园”的地方的时候,感受到的只有安详静谧。
慈孝园就在山边,满眼都是翠绿。院内的花坛种满鲜花,往里一些,还有喷泉和长椅,这里好像就是一个公园,逝者在这里走完人生中的最后一程。
易家淼那种因为易忠文的死而让心被吊着落不到实处的感觉,因为这种景色传达的平静,稍微安稳了些。
园内非常广阔,办公楼在进门处不远的地方。易家淼、易家晴和林娟下了车。曹叔停好车也过来了。
易家淼拿好相关资料和证件,配合前台的工作人员办好了手续。仪式一切从简,易家淼听着旁边悼念区那家人请来的道士弄出来的唱词的声响,和易家晴向面前易忠文的遗体鞠躬。
易忠文最后变成了那个罐子。曾经的好与坏,都随着易忠文的死而缥缈无踪。
易忠文的骨灰就安置在殡仪馆的祭扫区。
直到这一刻,易家晴才茫茫然地流出两行眼泪。
她不认为自己有多不舍得易忠文,只是对于一个曾经鲜活的人的逝去,她没办法不感伤。
林娟看得难受,怕她看着这个环境更想哭,拉着她到了外面去。
易家淼和曹叔沉默地也走到了外面,在一条长椅上坐下了。
“曹叔,今天太谢谢您了,这原本不应该要你和我妈妈来的。”易家淼说。
上次易家淼见到曹叔,还是去年他们妈妈和曹叔摆喜酒的时候。
说是喜酒,可能也不算。当时曹叔和妈妈觉得是二婚,也没搞得太隆重,就是两方的父母叔伯和各自的儿女坐在一起,去酒店吃了个饭。
平时他和易家晴跟曹叔也不走动,这再见到,还麻烦了人家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