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柠愕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被皇后给套住了。
就在皇后把钰柠拉进了宜芸馆的同时,一个小太监也飞快地迈动着双腿,冲进了瑾妃的宫苑。
他在门口停了下来,向一个宫女说了几句,宫女便挑了门帘进去了。不一会儿,瑾妃的贴身太监陈升走出来,跟那小太监咬了一阵耳朵,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你这差事办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小太监顿时喜笑颜开,连声道着谢,转身去了。陈升则转身走进了房里。
瑾妃正靠在窗前,逗弄着她那只绿嘴的鹦哥。今儿个她似乎有点着凉,觉得身子不是很舒服,也就没跟皇后一起前往乐寿堂。
陈升走了进来,见她专注地喂着鹦哥吃食,便也不敢打搅,蹑手蹑脚站在了一旁,静静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瑾妃喂好了鸟儿,这才转过头来,瞟了他一眼。
能够成为宫里娘娘身边的贴身太监,别的可以不要,察言观色的本领却不能不强。见到瑾妃的动作,陈升立刻知机地走上前来,恭声说道:“主子,乐寿堂那边儿有消息了。”
瑾妃也不说话,仿佛没听到似的,仍旧一脸的淡然,唯有那眼中的一抹精光出卖了她的情绪。
陈升服侍她多年,自然了解她的性子,也不等她问,便将方才从小太监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小声说了出来。
瑾妃静静地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忍不住问道:“老佛爷让钰柠格格住到了皇后那里?”
“是的,主子。现下钰柠格格正是在宜芸馆。”陈升说着,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庆幸。
还好今天主子身子不适,没去乐寿堂,否则若是老佛爷把那位刁蛮格格硬塞到自己这边,那可就不是“恐怖”两个字能够形容的了他现在,只觉无比同情皇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
瑾妃也陷入了沉思,当然不是跟陈升相同的心思。她细细琢磨着慈禧这么做的原因,忽而,微微弯了弯嘴角。
皇后和钰柠之间有矛盾,慈禧不是不知道,却偏偏做如此安排,为什么?
陈升却有些迷糊了。他能够观察主子的表情,却不能猜透主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主子,您看这……咱们……”陈升试探地问着。
“没咱们什么事,安心待着吧,别乱动什么歪脑筋。”瑾妃淡淡地说道。
“喳。”陈升应着,不敢出声了。
对于这个主子,他的了解可谓比任何人都深厚。人们都道瑾妃谦和温顺、与世无争,是个老实忠厚的老好人,但他这贴身太监却很清楚,主子的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可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呢那些人乱下结论的人都是瞎了狗眼,也不想想若是没点本事,身为珍妃的妹妹的主子,又怎能在她被赐死之后,依然稳坐在妃位上,十数年都没有变过?
把主子当傻蛋的人,才是真正的傻蛋啊
他偷偷瞟了一眼瑾妃,见她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手里的书上,便在旁边充当起了摆设,低垂着眼帘,入定去了。作为一个奴才,并不需要有太高明的心思,不必太有自己的主见,只要能在主子需要的时候,彻底贯彻执行主子的命令,乖乖把事情办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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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瑾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在养云轩里,跟这件事息息相关的两个人却无法拥有她这样的心态,悠哉游哉,听之任之。
光绪和婉贞对坐着,旁边站着毕恭毕敬的钟德全。光绪的眉头几乎都皱成了一条线,凝重地问道:“你确定钰柠住进了宜芸馆?”
钟德全弓着身子,答道:“是的,万岁爷,奴才确定。”
钰柠跟着皇后走了,行动之间并没有多少掩饰,宫里头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钟德全自然不会不知道。
光绪沉默了半晌,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婉贞一眼。
正巧,婉贞也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同样也看了他一眼。两人眼光相触,瞬间便洞悉了彼此心中的想法,不由得相视一笑。
光绪自不必说。就算以前再怎么天真都好,经过这么些年的朝廷、后宫之争,早已深谙勾心斗角的真髓。而婉贞也不是傻蛋,吃一堑、长一智,虽然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就此沉浸在尔虞我诈中,往后的生活过得如此辛苦劳累,但形势比人强,在吃够了苦头之后,她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往“老谋深算”上发展,凡事多长个心眼儿。短短这两个多月的时间,经历的事情却似乎比她前世今生二十多年加起来的都多,脑子里面也越来越复杂,开始习惯凡事多在脑子里转几个圈圈,渐渐地,对于这种后宫中不见硝烟的战争便也慢慢得心应手起来。
光绪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耍这种手段,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么?原本朕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也该修身养性、有所收敛才是,没想到,她仍然是那么攻于心计、阴险狡诈。”
婉贞平静地笑着,并不搭话,然而冷静的眼眸中却透出一丝讥嘲,对于慈禧耍的这些小把戏,有着发自内心的不屑。
将钰柠安排在皇后的寝宫里,看似偶然,却并不是随意做出的决定。毕竟,珍妃只有一个就够了啊……
光绪看了看她,忧心地道:“既然她做了这种布置,婉贞,你要多加小心才是啊。”
婉贞淡然地笑道:“多谢皇上关心。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唯有见招拆招罢了。”
慈禧既然已经定下了计策,他们又有何德何能去改变什么?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