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昔是真冻得,他一只雄虫,完完全全就是一只弱鸡,这天气他带个随身暖炉都觉得冷,牙关哆哆嗦嗦。更别说现在毛毯里还有一只新鲜出炉的冰冻雌虫。再加上他心里属实有鬼,别别扭扭地不敢靠近夏白渊,中间有了空隙,冷风就一个劲地往里面钻。夏白渊身上的淡淡香味环绕着他,陆昔冻得要死,却不太想离开。望远镜里的星星飞来飞去,就像是他雄父给他雌父做的星星糖,让陆昔无端觉得很好吃的滋味。好吧,他是来学习的,所以他没有下去的理由,但夏白渊是来做什么的呢?冻够了就会回去的吧。麻烦你麻溜地给我从毯子里滚出去,谢谢。夏白渊:“你有没有觉得漏风?”陆昔面无表情地盯着望远镜,道:“你别说话,我现在感觉我整个人都是漏的,你的话从我左耳穿过去,从右耳漏出来。”“……”夜风又呼呼地刮了一会儿。然后陆昔感到毯子的另一边慢慢地靠过来一个身躯,轻轻挨在他的肩膀处。仅仅是贴着而已,但那一小侧的皮肤却像是被沸水烫了一般,存在感变得格外强烈。连带着整个身躯都暖起来了。“现在没有风了吧?”陆昔慢吞吞地点头:“确实。”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夏白渊的围巾也蹭在陆昔耳后的一小块皮肤上,有点扎。陆昔歪了歪头:“你这围巾戴着不扎脖子吗?”“可它是白送的。”夏白渊的声音冷静又理智:“白送的为什么要强求那么多。”那确实很有道理,陆昔无法反驳。夏白渊抬起头,璀璨的星空仿佛近在咫尺。“那是新启星。”夏白渊知道新启星,他虽然门门理论课都是低空飞过,但基础的东西还是懂的,他转过头:“怎么了?”黑发红眸的虫族不再看着望远镜,星光洒在他的脸上,倒映在他鲜红的眼眸里。“它离这里正好是三千三百七十五光年。”夏白渊皱起眉头:“正好?”陆昔的嘴角微微扬起。正正好。他们在此时此刻注视着的星星,它的光芒会穿越茫茫宇宙。在三千三百三十五年后来到这里。夏白渊投以星空的目光,复又投射在了他的身上。在他那些……不太好的岁月里,一直照耀着他。————顺便一提,两人最后都发烧了。医务室里,老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大半夜不睡觉跑去看星星?挺有情调啊。”“……”“……”“撩雄虫是半天放不出一个屁,和兄弟调情倒是一套一套的。”“……”“……”老于把体温计递给他们:“夹稳三分钟,看看几度了?”陆昔解开领口,乖乖地夹好。老于看着无动于衷的夏白渊就头疼:“您老行行好,测个体温你这嘴儿撅到天上去,你要干啥啊你。”夏白渊面无表情地看着老于,当着两人的面把体温计夹在了腋下。——但隔着衣服。老于暴躁地一推抽屉:“还能不能好了,还能不能好了!!”陆昔困惑地看着夏白渊:“放外面测不准吧?”夏白渊哼了一声:“太冰了。”老于究极嘲讽脸:“哦当时在楼顶上时怎么不觉得冰呢?我看你挺抗冻啊?”夏白渊斜着眼,看了他几秒,然后躺在椅子上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解开衣领。衣料摩擦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老于:“……”嘶……你居然是这么矫情的虫吗?想了想,老于终究还是没说话,他看到夏白渊就头疼,现在不是很想跟他交流除了病情以外的事。三分钟后,他看着陆昔的体温计,倒抽了一口气:“三十九度。”陆昔迟疑地“哦”了一声:“我感觉还挺好的,轻飘飘的挺舒服。”老于无慈悲地看着他:“那你听到虫神召唤你的声音了吗?”陆昔尬笑了一声。他真觉得挺好玩的。夏白渊比陆昔好些,原本他也不会生病,但他之前就一直在亏空身体,这才着凉了。“这段时间不能剧烈运动,”老于低着头写医嘱:“你这段时间消耗很大吧?找我要了好几次绷带和药,干嘛去了你?”夏白渊含糊地说:“去和别人切磋去了,你知道的,狄宴总是来找我麻烦。”老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至少休息一个星期,小心猝死——你,你是他的室友,你看着点。”陆昔的心脏抖了抖,连忙附和道:“当然会的。”夏白渊转过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