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个高副总心有余悸地把经过说了一番,说到了私生子的事,让吴镝和申平安稍稍皱眉,似乎觉得这件很秘密的事不该有人会知道,而且把眼光投向景律师,景律师赶紧地矢口否认绝对不是自己泄得密,在此之前这份秘密只限于几个人知道,而消息就在景律师这儿。说到了以此要挟,把李婉如搞得方寸大乱;说到了乱扣帽子,吓跑了一干股东;再说到了最后要刑事传唤刘超胜,把自己赶了出来,出来高副总就赶紧通知公司里的律师,谁可知道一眨眼就不见人了,而且景律师不死心还专门跑了一趟新世界,把楼层的监控调了一遍,还真就没找到警察把人带走的证据。“你说……是哪个单位?确认是重案队?”吴镝看着心潮起伏,边说边不停地目光乱瞟的高秋平,出声问道,对于没有经历了警察抓人那场面的这些有钱主,但凡经历过了都这号德性,吓得够呛。“我听得很清楚,就是太原市刑侦支队重案大队。”高秋平说道。“不可能呀,重案队的立案和侦破是全市最规范的,这件案子立案根本不在刑侦支队,更不在重案大队,他们抓什么人?”吴镝手托着腮沉思着,几个人眼光都投到了这人的脸上,这种事恐怕只有这种内行人才说得清楚,不过看样现在也犯懵了,斟酌了良久还是摇摇头:“不可能,这是在混淆视听,警察没有理由拘捕刘总经理呀?”“理由!?”申平安几分不屑地欠欠身子发着感慨:“世道这么黑暗,凡事都讲理由的话,那倒没什么事了,这姓公的单位是最没公理的地方,什么人他们做不出来。”“不不……”吴镝轻笑着,被申平安这句过来人的言辞逗乐了,笑着解释道:“现在警察对于普通人可能用这个蛮横的办法,可刘总经理不是普通人啊。穿过俩天警服的都应该知道这人的份量有多大,海归留学生,又是外资企业的总经理,背后有什么人支撑着谁也说不清,就有证有据抓这种人都未必定得了罪,何况这糊里糊涂捕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重案队,要是下面的派出所、分局,更不可能,没人敢触这个霉头。”又是一个不相信,高副总嘴里发苦,早被简董事长电话里训斥了一番,报案找人又遭了一堆警察的白眼,今儿他这霉头可触大发了。沉默了片刻,吴镝似有所想话转回来问着:“高副总,你详细回忆一下当时抓人的警察究竟是谁,详细给我讲一下,他们的执法过程,这样吧,我问你,他们亮刑事传唤证了吗?”没有,高秋平发懵的两眼,摇了摇头。“那他们说是因为什么案子对刘总依法刑事传唤了吗?”吴镝再问。还是发懵,又摇了摇头。“那到场的警察都叫什么?他们没有亮明身份,你查看他们证件了么?”吴镝再问。还是发懵,摇了摇头。这下,吴镝和申平安都摇头无语了,看来这法制社会进程尚需时日,这帮子有钱的主多数也是法盲,就即便真是被警察提溜走了,估计也要没人认这账了。“哎,对,那个警察是……那个……”景睿渊凑上来了,有点难以启齿地说着:“那个好像是……简凡!”“什么?”吴镝吓了一跳,申平安吓得手一哆嗦,烟头直掉到了裤子上,不迭地拍打着。“对,是叫简凡……这儿,这儿有道疤,就是他把要带走刘总。”高秋平终于能说清这事了。“我说你们……你们可真蠢到家了,他根本不是警察。”吴镝这下气得七窍生烟,说来说去,问题出在这个人身上。景睿渊和高秋平俱是大眼瞪小眼,可不知道这事究竟又是怎么着一回事,吴镝忿然问着:“你们记清他的警号了吗?”俩人面面相觑,摇摇头,景律师此时才省得当时被简凡那几句话搅得乱了心神,只看到一群警察相跟着来的,可没想到这一层,估计都是真的,就带头那位是假的。“这样的话,咱们可就比窦娥还冤了啊。一个假警察把真刘总忽悠走了,这事根本就不会有传唤底档可查,刘总就不跟他们走,他们都不敢强行带人……可现在好了,刘超胜将来就指证都没治,他根本就不是警察。”“这……这可是严重的违法行为,我们可以告他。”景律师一省念进了专业领域。“呵呵……这次你可告不下来,如果是某执法机关默认的话,你拿什么告?景叔叔我不是针对你啊,律师对于现代法制有多大影响力,您不会不清楚吧?有句糙话叫法律是个小婊子,有钱的有权的都能去上去嫖,我们可没有警察玩得转这个啊。”吴镝几分苦色,说了句冷笑话,这冷笑话听得景律师直膈应,因为那糙话还有一层意思,是说律师在法律和委托人之间拉皮条的,收了钱教人怎么去上去嫖。如果在平时,定会引得一干人哈哈大笑一场,不过今天都没有笑,申平安听到这个名字心事骤起,一俟吴镝话停安排着高副总先回公司等消息,这边景律师把人一送出门,那边申平安就有点急了,征询地问着:“小吴,那什么简凡不是食尚的小老板么?好像和袁纪兵有什么仇,袁纪兵这回提的条件里就要把这人整个半死,是不是这个人?”吴镝默默的点点头,难色一脸,申平安一见这样子,倒诧异上了:“怎么?这个人很难对付?”“倒也说不上很难对付……啧,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吴镝自言自语地喃喃着,申平安生怕又是蒙头打狼撞上墙了,讶色问着:“怎么?有什么我们拿不下来的背景。”“不,毫无背景,就是一大师傅,我听说做饭做得很漂亮,不过案子办得也很漂亮。”吴镝很意外地给简凡下了一个评语,不过这评语让申平安放心了,释然地说着:“那就无所谓了,他一个小猴子变不成孙悟空。”“不不……这个人有点特殊。”“什么意思?”“是这样,申董您听说过盛唐娱乐的唐授清吧?”“听说过。”“她埋了十四年的案子是被简凡破的,连她也是被简凡送进去的。”“……”“不光如此,您听说过三年前的银鼠案吧,最先是从他这儿挖出来的,那件案子倒了王为民、逼走了李威,俩个小财神爷一个坐牢了,一个流亡海外了;而挖出这件案子的原案,就是震动全省的文物走私案,霁月阁齐家兄弟文物走私团伙,也是他追了八个月追到的……当时小漳河四死两伤,死了一个警察,他就是在那之后辞职的……”吴镝侃侃地说着,几件大案,又俱是圈里的名人,听得申平安倒怵然动容了,听着听着省得此中的问题,一拍桌子不解了:“小吴,这你就不对了,既然知道这是个难斗的主,当时就该出声制止嘛,何必闹到这不能收场的地步呢?要真是个人才给我引见引见,咱们缺得就是这号没背景有本事的能人。”“呵呵……我们可不是朋友,当时几起大案牵涉出来的警察有二十几位,最轻的都给了个清退,我这脱警察也是拜他所赐啊……我听到袁纪兵讲这个人,我也没在意,只当是他早成了平头百姓了……”吴镝虽然稍有震惊,还勉强保持着风度,不过想到功亏一篑之后,又有点自责的摇摇头:“大意了……大意了,我原本想让这小子也背上一次黑锅,让他也尝尝不死脱层皮的味道,他居然出来了?怎么出来的呢?坏了……”“什么坏了?”“要是他和反劫持中心的特警达成某种协议,那事可就坏了,这个案子的进程这么快,不会真是他加入进来了吧!?”吴镝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来回踱着步子,在警队经历的久了,对于侦破的每一个环节都熟悉得很,理论上以警队的效率,这四五天的功夫能掌握一个两个嫌疑人的资料就了不起了,至于简凡吴镝没有考虑在内,即便抓错了,特警队也不会轻易认错,甚至会把这人关着不认错,再找你点其他错。而现在是五个嫌疑人一一落网,那个已经陷进圈套的简凡可不知道如何又咸鱼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