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和张杰俩人,嗤了嗤鼻子不屑状,就这点小伎俩,还真不够看,这些天任务全部聚焦到了齐援民身上,二十四小时三班倒监视着齐援民的起居,定点和活动监控都有人,正像支队长所料,把这个爱没事找事的人放出来,怕是安生不了了。“没啥用啊,齐援民你又扣不住人。”后座上肖成钢也觉得实在是大炮打蚊子屈才了,重案队的干这活,实在大材小用了,这活协警干得都比重案队的漂亮。“简凡这盐店里聊大天,闲逑得没事。”张杰吃着刚买的早餐,插了句。“哎……咱们集体主义讲究团结就是力量,人家那个小团体,更讲究团结,不分化怎么行?……刚才那几下动作你们没瞧见呀……看那打人打得多利索,就咱们几个未必压得住,不先收拾了怎么行?”简凡道。“哎,对对,那个高个的是练家子,马步扎得很结实,一看就看得出来。”肖成钢评判道,什么人能看出什么门道来。“那这几个,准备怎么处置……”郭元问着。“依法处置呗……呵呵……罚款归所里,人归咱们,你们敲打敲打啊,能知道老板黑事的,除了小蜜就是司机,我就不信这俩货一点都不知道……”车行驶到了中原派出所的门口,四位小警下车的当会,跟看来检举揭发的几位,眉眼笑眯眯地对简凡暗暗示意,简凡几位直上了所长办。不一会,一脸虎气,雄纠纠气昂昂的所长嘭声碰门出来,下了一楼草草一看询问笔录。看样是怒发冲冠,对着枯坐一隅的齐援民拍案而起:“公共场合居然大打出手,这是严重扰乱社会治安上头可是专门强调节日的治安管理……我说你们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搞的,养条狗都知道拴着,养俩打手就不知道管着?太没有点法制观念了吧。”“是…是……是…是我管教不当,您教训得对。”齐援民双手做着揖客气着,也很和气。“罚款五千。”“好好,我马上交……”“拘留15天。”“这个!?……”“这个什么?把人打成这样,医药费你们看着给人家赔点,别给我们找事。”“是是……所长,这个,罚款我们多出点,您着这拘留是不是?”所长黑着脸,齐援民陪着笑脸,看来要讨价还价上了。但凡这派出所里,创收永远是第一要务,其次才是警务,一般情况下只要罚了钱,其他都是好说。谁可知道今儿有点邪,钱好像不太管用,那所长“啪”声重重一摔笔录簿,不乐意了:“罚款可以多,但拘留不能少,治安处罚就是教育为主,你以为就钱说话呀?达不到教育目的,那还要这处罚条例干嘛?……你,可以走了,没你的事……小王,安排下,把那俩打人一会送拘留所,通知他们家属送被褥交伙食费,了不得了,越到过年还越给我找事……”这所长咧咧咧嘴吧嗒个不停,好像根本不知身边这位是太原排得上号老板一般。根本就对齐援民视若不见,背着手,到对一干来做目击笔录的市民笑脸相迎上了。龙有搁浅滩、虎有落平阳。齐援民好像现在就是如此,一干忙活的民警和围观的群众都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踽踽起身出了询问室,步态有点缓,偶尔还站定略略停下片刻,这些日子真有点背到家了,店里的两个女店员被人当街拽衣服摸脸蛋,吓得没敢来上班已经几天了;三个男店员连着被恐吓了几回,辞职了一对半。前两天又来了几个买瓷器的主,进店挑货不知道究竟是店员的问题还是客人有意,砸碎了两个明瓷细颈瓶,价值好几万,直闹到了南宫派出所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而今天眼见着保镖和司机被拘还毫无办法,琐事缠得他有点头疼脑热的感觉。看来,一切都不是偶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更像是决定了什么,齐援民在派出所的门口几近不屑的朝后看看,又是不屑的啐了一口,出了门,消失了。“简凡,我咋觉得这老头不像个坏人呢?”肖成钢看着老头发表着意见。“去……我看着你还不像个警察呢?”简凡脸从窗户上回过来,叱了句。“少说成钢,这里最不像警察的是你。”郭元评价了句,又翻旧账了:“今儿怎么说,你不说天就见效果吗?这三天加五天都够了,你净跟一群地痞闹事,整得我们也得跟着去收保护费呀?”连着几天的搅和并没有搅出个所以然来,几个人颇有微词,这让简凡觉得有点难为了。看着仨队友都盯着自己,解释着:“嗨、嗨、兄弟们,面包会有的、线索更会有的,别急嘛……”“能不急嘛,你指挥了我们这么多天了,净瞎转悠。”张杰不悦道。“他也就这么高水平,别难为他了。走吧……”郭元摆着手。三个人不理会出了所长办,简凡悻然一脸,解释不上来了,不过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哎,兄弟们,我也没想这老家伙的涵养功夫真是到家,这么折腾都不声不响啊……中午我请客,发挥集体智慧,再想想招……哎,兄弟们,等等我呀,别孤立我呀,我不在,你们吃谁去呀?”再抬头的时候人已走了,简凡不迭了追了出来…………………………南宫,临近年节比平时更热闹了几分,热闹得几乎有点喧嚣、喧嚣中有点浮躁。这年头啥不浮躁,股票、邮票甚至多年前的粮票布票,挨着个身价倍涨,轮番热了好几拨。这个浮躁的城市里怕是装不下不浮躁的人。下车的齐援民在人头攒动的街市里踱步着回店里,浑然不似平日里临窗而坐,看尽世间百态的样子,步态有点急和乱,几次撞到了行人和被行人蹭到,匆匆的说上句对不起又继续向前走。几个店员被一个一个挤掉,现在连跟了多年的司机和保镖也被拘了,隐隐地这种恐慌的感觉更重了几分。店里门,霁月阁的泥金招牌之下,齐援民看着心里咯噔一下,门口站着三四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人,和薛建庭手下那帮子基本如出一辙,只不过薛建庭一死,那帮子混吃混喝的狗肉朋友却是难以聚拢到一起了,现在只身一人,看得这场合,都没来由地有点慌乱。店里,掌柜的匆匆奔出来,耳语了两句,俩个人一前一后进着店里,一进门霎时明白,又是一个下三滥的办法,门口给你杵几个人,有客人来就呲眉瞪着恐吓、店里再坐几个穿得流里流气的,一句话都不用说就能把你的生意搅了。这是太原痞子们经受若干次公0安打击之后发明的非暴力收保护费的最佳办法,据说这里头有学问,电影里放人家国外的流氓地痞都这样干的。今天好像不止收保护费这么简单,店里或坐或站七八个人,形态骠悍,清一水板寸头露着青青的头皮,清一色斜忒忒的眼神,望之顿让人觉得有点不寒而栗。掌柜的是云城带来的老伙计,点头哈腰着对着花梨木桌边坐着的那位介绍着:“这是我们老板……唐老大,您是收钱还是收生意,总得有点准话吧?”“哦……”那位一发音,拉了鼻音,很拽。不过人有点滑稽,脑袋加外大,还缠着绷带,这就看得更大了,抽着烟乱磕着烟灰,咬咬烟屁股,半晌才起身来,上上下下看看齐援民,一身唐装、一双布头鞋、花白的大背头,实在让唐大头想不出这家伙和那个悍人有什么共通之处,看上去倒像上个世纪的教书先生。而齐援民从慌乱到迷茫、从迷茫到惊惧,现在看到了这个缠着绷带的人,倒是微微的笑了,知道答案一样的笑了。“……鄙人姓唐、名授渔,授人以渔的授渔……齐老板,有笔账我得给您算算啊。”“久仰唐兄弟大名啊,不过我们好像没有打过交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