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凡说得语重心长,和哥们倒没什么保留了,黄天野听着小眼睛眨巴着,面带着苦色,想劝着锅哥,没成想倒觉得自己被锅哥劝着了,悻悻道:“那算了,不强求了。我自己想办法,不过到时候,你该帮忙来帮忙啊。”“没问题,你一句话,只要给钱。”简凡嘻笑道。“哎,可惜了,你这么好的手艺。”黄天野摇着头。简凡不屑道:“你这思路就有问题,比如我会玩枪,我就一定要去杀人吗?比如我懂音乐,就一定要去卖唱吗?我懂下厨,就一定要去卖饭吗?那你还长着性器官呢,你干嘛不去卖身呢?老三,踏踏实实干好一件事就成了啊,你要干什么事纯粹就是奔钱去了,你什么都干不成。”黄天野也不理解了:“那你说的,不挣钱,我学那干嘛?”“不讨论了,你压根就掉在钱眼里呢,我还明告诉你,越简单的事越是一种艺术,最简单的大白菜做法,我会做十七种,而我知道的,有三十多种;过去厨师入门的时候,洗菜摘菜要学一年、配菜要学一年,能不能提起锅拎起勺来,那还得另一说。最简单的例子,光面食,在太原市就有二十几种;要论流派、论菜系,同一种菜,不下几十种口味,你开开试试,你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简凡笑着起身了,趿上了鞋子,看着被说愣的黄天野,更乐呵了。厨艺之于简凡就如同枪在手一般,喜欢自由发挥地去玩,喜欢享受过程的乐趣,要是真没办法了,操刀卖饭倒也无可厚非,但现在干了多半年警察,思想明显地起了变化了。俩个人相携着出了门,偌大个院子里,雨布遮着的正是俩人出摊的家伙,连着几天阴雨,把生意都给搅了。黄天野被简凡打击了一番,自信心尽失,送着简凡出了门,看着简凡上了警车,还是不死心问拉着简凡说了句:“锅哥,你越这样说,我越觉得能干。只要你愿意干,我贷款给你买房,你当老板,我当伙计还不成?埋没了我不可惜吧,埋没了你太可惜了。咱俩都埋没了不可惜,那钱可惜呀?”说得是言辞恳切,理由充足,好似真把一个挣钱的好生意误了一般,简凡不以为然地撂了句:“踏踏实实卖你的性器官吧啊,你就不是个能熬下来的主……”笑着发动车,撂了句,绝尘而去。◇◇◇◇行驶在雨后的太原街上,与阴郁的天气恰恰成为反比的是,简凡的心情无比舒畅,昨天抗洪回来都累得够呛,今天上午队里人一半请假在家歇着,上午简凡躲着杨红杏,溜出了队里,把藏在床下的钱分出来,存了一部分,剩下三万还了费胖子和黄天野,债一还,顿觉得身上像卸了一副担子一般的轻松无比。洪水刚过,雨停了,太原大街小巷难得地这么干净清爽,不过天气还是阴沉沉的,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拨着电话约曾楠,要还一份人情。依着曾楠电话说的地方,远远地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乐了,这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平安小区的后门,自己那套房子就在这里。俩人同年同月同日生,难不成这房子还在一起不成?想到此处却是有几分可笑之至。车停在小区的门口路沿上等着,不一会就见得曾楠身着连衣长裙,肩上挎着个包出来了,白底黑色花纹的长裙飘飘洒洒,倒也靓得紧,走近了再见人,胸前随着裙摆、随着披着的散发忽忽悠悠地,看得撩人的紧。再走近点,简凡倒扑哧一声笑了。曾楠也笑了,笑着问:“怎么啦?那里不对么?”说话着还左右上下看看,慌慌张张的穿好出门生怕那里打扮得失误了一般,不过却听得简凡说道:“挺漂亮的。不过,吃饭你穿这么性感干什么?回头率太高啊。”曾楠一听这话里不无恭维的成份,笑着说:“女人要不爱美,就没有可爱的了。你别说我呀?你怎么穿警服就出来了。”“我没办法呀?”简凡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班上偷跑出来的,那好意思回宿舍换呀?”俩人有过几次交道,倒也熟稔得紧,上车坐定,简凡一发动车,曾楠笑着兴致颇高,问了句:“还以为你又要爽约了,没想履约挺快的啊……准备请我哪儿?”“想了个好地方,五寨烩菜,听说过吗?”简凡说了句了。曾楠道了句:“听说过,没去过,好像在东城区,离这儿挺远的。”“东缉虎营那片,开了几个月了,味道不错,关键呢,便宜。”“小气……呵呵。”曾楠笑着嗔怪,简凡起步的时候瞥了一眼,要说性感,曾楠要比蒋姐更甚几分,裙摆之下,薄薄的丝袜里隐隐地透着红指甲,即便是只看一个地方也让人暇想无边。再联想到那天大雨中曾楠一个人跑下车的情景,又知道了这是一个警察的女儿,隐隐间倒不像先前到了夜总会那么避而远之了。这一程果然够远,俩人闲聊着,足足行驶了十几分钟才到目的地,不大的门面,“五寨烩菜馆”的五个大字倒差不多有店面的四分之一长度,醒目的很,径自上了预订的座位,临窗而坐,恰恰能看着街景。让着椅子坐下了,服务员倒水上茶递着菜单,曾楠却是只挑了个凉拼就递给了简凡,简凡倒熟悉地点着。快到中午的时分,已经快客上满了。看着简凡婆婆妈妈地嘱咐服务员不要味太重、不要辣子太多、味精要少等等之类的琐碎细节,倒让曾楠不自觉笑了,好像这嘱咐的话,是上次和简凡、唐大头一起吃饭的时候自己说得,只说过一次,倒都被简凡记得清清楚楚。等菜的功夫,曾楠浅笑着啜着水很随意地问上了:“简凡,我有个小问题,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回答?”“你问的问题一般都比较刁钻,最好不要太难啊,否则我回答不上来。”简凡倒先妥协了,笑着回答到。曾楠几分揶揄,似有期期艾艾般:“我就想问问,你是出于那天把我扔雨地里的愧疚来请客呢?还是真心诚意地把我当朋友请客?”“no,错了。”简凡捉狭地道:“为了那天的钱而请。”“这么直白呀?不怕我拂袖而去呀?”曾楠怔了怔,又得了一个意外的答案。“你不会拂袖而去的,你心里有答案,干嘛非要向我求证呢?”简凡笑着,似懂非懂地说道,眼神里透着狡黠,曾楠指指简凡要说什么,不过没说,倒先笑了。或许,这也是一种默契。有时候可以用眼神交流片刻,曾楠却是心里知道,之所以俩人之间的关系改观,不用说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身份的缘故。而回避着这个原因,大概怕提及往事而已。过去的事和过去的人,就即便是自己也不愿意提及。用玩笑来化解尴尬不失为此时最好的办法。李威一直对简凡赞口不绝,直赞他有眼光、有见地,这么着一来,倒让曾楠更认同了几分。等菜的当会,即便不说话的时候眼也是有意无意地瞟着简凡,倒有点越看越有意思的感觉了。说话着菜上来了,菜满油香,色泽鲜亮,让人不禁食欲大增。简凡殷勤地让着,曾楠浅尝着,嗯嗯嗯点点头,跟着挟着又大尝几口,吃到了兴处才诧异地问:“这……是什么菜?真好吃。”简凡愣了下:“不会吧?五寨的黑肉烩菜没听说过?是不是太原人啊?”“听说过,没吃过,我上学住的寄宿,上大学在长沙,回来这工作又是黑白颠倒,那有时间像你们一样乱吃乱逛……烩菜不都是汤的吗?这也不太像呀?”曾楠吃着小嘴上沾着油色,解释了句,不过看样享受得紧。“哎……说对了,这就是它特色了,是用炖和烩的方式让汤汁收到了菜里,你想啊,各式调料勾芡地汤汤汁味道全进了菜里,能不好吃么?……所以吃起来,肉味浓香、土豆块嫩滑、豆角甜鲜,还有最难入味的粉条也进味了,吃到嘴里口口生津,不但味道不错,而且把烩菜之烩融入了实惠之‘惠’,价廉物美,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众美食。”